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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骑讨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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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秋田城到雄胜城一百五十里。

    虽说海路一路颠簸,到了秋田城也没好好休息,但宣抚营从秋田城抵达雄胜城下也不过用了三天时间,沿途,还迫降了两个村栅。

    雄胜城是仅次于秋田城的二围栅城,也就是,官邸有内栅,城则是外栅,而且,比之村栅,城栅比较厚重,沟壕更宽,又有垒土城墙部分驻有角楼箭塔。

    在东瀛东北地区,出羽国和陆奥国,实则平安京辐射到这里的影响力已经微乎其微。

    在这两国,现今势力最强大的是清原氏和安倍氏,两大家族强盛的原因也相同,都是世代看守这里的囚俘长,随着虾夷囚俘慢慢和和族融为一体,反而变成桀骜的武士,清原氏和安倍氏势力也渐渐强大。

    甚至安倍氏和清原氏上缴平安京的赋税早已经不足数,看趋势,不再缴纳赋税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安倍氏和清原氏甚至起源都类似,都说是远古天皇旁支,所以才被赐姓氏,但又都有传闻,现今安倍氏和清原氏实则虾夷血统更多一些,甚至安倍氏曾经领养虾夷养子,现今可能就是地地道道的虾夷人后裔。

    出羽清原氏,大本营便是这雄胜城。

    当宣抚营士卒出现在雄胜城下时,明显雄胜人没有任何防备,在城外春耕的农人,仓皇逃进城。

    雄胜城没有秋田城大,城内主要住着清原氏及附庸在清原氏身遭的武士,城外散落的村落,住着农人,但遇到荒虾夷来袭,农人会逃入城内避难,只是,荒虾夷上一次攻击这里,已经是数十年前的事了。

    是以,甚至好半晌,栅城的城门都没有关闭,到得最后,反而呼啦涌出了一群武士,出了沟壕,和陆宁军阵相对,对方武士,有大概有三四百人。

    栅城城门没有关闭,但陆宁并没有令军卒一鼓作气冲进去下城,甚至,弓骑藏在远方,仅仅三百名甲兵列阵。

    三四百武士,穿华丽大铠的阵前将领有七八人,应该都是清原氏亲族子弟,其余武士大多布衫,竹甲都不见几副。

    陆宁揉揉鼻子,好像,自己将困难预计的稍微夸大了些。

    虽说自己由北及南这种只有后世人才敢于决定的战略比直接进攻东瀛核心地区难度小的多,可现今问题是,这东瀛东北武备的羸弱,还是令自己吃了一惊。

    毕竟,元征东瀛时,东瀛武备还是可圈可点的,但想来,是因为接下来三百年间,东瀛经历的大变局,武士集团的正式掌权,使得其和平安时代呈现截然不同的面貌,而现今,东瀛武备,甚至还不及郡县律令制没崩塌时可以全国征募兵勇之时,同时代横向对比的话,平安时代和周边国家比起来,与其他历史时期和周边国家对比,是武备最虚弱之时吧。

    虽然后世有许多贬诋古代如战国时期东瀛的网络之语,但其实大多数时候,近代之前东瀛的武备,还是很有一套体系的,那些网络轻蔑之词,倒似坐井观天,但现今,简直,可能那些轻蔑之语用在现时代,正得其所吧。

    问题是,这些几块布遮身就敢出战的东瀛武士,谁给他们的勇气?

    大概,以为自己身后三百甲士都是唬人的?那些重甲,都是竹片之类刷的漆?他们也想象不到,数百名全身覆盖铁甲的战士,还能集结在一起组成军团,这简直就是一种不存在的概念。

    至于这三百甲士甚至护住躯干要害的部分都是板甲结构,又和鳞甲、链甲之类有何不同,对他们来说,更是完全天方夜谭。

    陆宁坐在竹辇上,抬着竹辇的,是两名身材高大的虾夷奴隶,又有裴龙裴虎,守护在两侧。其实陆宁给他们指定了两门亲事,本来令他们不必跟随东征,成婚之余也好生修养一番,但兄弟俩甚至跟黄宝仪哭诉求情,又苦又闹的,陆宁好笑又好气,斥责了他们一通,倒也领了他们来。

    此外,宣抚营统领傅潜,全身重甲坐于马上,距离陆宁也很近。

    对面武士,全是步卒,那些大铠武士,是都有乘马的,但很少在马上交战,只作为乘骑的工具而已,一来是因为地形关系,不适合骑兵大队行动,而历史上到现今,东瀛人也根本没形成骑兵冲锋的战术;二来本地马矮小腿短,本就不适合冲锋用;三来,如果骑兵不成规模,在真正的战事中本来也作用有限。

    陆宁好奇的打量着对面之时,大野森一郎则在大声喊话,圣朝勇士在出羽、陆奥义伐荒虾夷,要清原正盛宣誓效忠,一起讨伐蛮夷。

    清原正盛,就是现今出羽清原氏的当主。

    大野森一郎吆喝着清原家主名字令他出来归降时心内那种感觉,简直比吃了仙果还舒畅,从来没这么扬眉吐气过。

    大野森一郎更引经据典,说起大和国本就是圣朝藩属,数百年前,天皇就得到了圣朝的册封。

    大野森一郎当然不知道汉代时这模棱两可的历史,是陆宁和容真和尚还有大野森一郎闲聊,说东瀛自古以来,就是中原属国云云,容真自不会辩驳,大野森一郎却牢记在心。

    “卑劣的家伙,疯子一样胡言乱语!可敢与我义胜刀狩?!”对面雄胜武士团中,快步跑出一名身着华丽大铠的青年男子,他双手握着长长太刀,大声呼喝。

    所谓刀狩,现今也是一骑讨的一种,单挑较量的双方,失败的一方要将武器奉上,也有臣服之意。

    大野森一郎呆了呆,他一时有些心虚,毕竟雄胜城清原家子弟在出羽威名远扬,这清原义胜更是自幼便被称为“鬼切童”,六岁那年就握着长刀在佛前立誓要诛尽天下恶鬼。

    不过,能感觉到身后那道深邃的目光,大野森一郎咬咬牙,便去拔腰间长刀。

    虽然,论刀术,大野森一郎知道自己根本不会是这“鬼切童”的对手,但是,主家赐的大铠,等穿上身才知道,其虽然沉重无比,但防护的密不透风,真不知道,这大块大块的铁甲是如何拼接在一起的,更不知道,这神炼之铁是如何锻造出来的?如果送去京都,那些公卿虽然对这些完全不感兴趣,但也必然引起轰动卖出天价。

    凭借这圣朝威之铠,大野森一郎觉得,自己也许有和鬼切童一战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