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宫道 > 6.第6章 疑雾重重

6.第6章 疑雾重重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19.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那云惠气冲冲离开,越想越不甘心,心生一计,拨下头上的金钗,用帕巾弄花自己的妆,直奔荣妃居住的延禧宫。

    此时,荣妃倚在酸枝木贵妃椅上,由着汀兰朗朗读着《九十洲绣像列女传》中《孟母断织》篇,而玉兰则用把鹅毛扇轻轻打着凉风。荣妃面带微笑,食指偶轻叩椅背。

    突然,殿内传来一阵凄惨的哭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跑进宫来,一下跪抱住荣妃的双腿。这可把宁静中的荣妃吓住了,亏得几句太监随及赶到,那看似疯癫的女人竟是云惠。

    荣妃喝了口汀兰端的茶,轻轻拍了拍胸口,似乎余悸未消地说:“本宫还以为是那冤鬼前来索命了,原来是你。”

    汀兰劝慰道:“主子莫气,云格格定是受了委屈,只有到您这才能讨个公道,这才缺了礼数。这们这班奴才,也不劝着点,话该让主子罚俸禄。”

    荣妃用余光瞄了眼汀兰,说:“即是汀兰为你们求情,就罚俸两个月。还不给本宫滚出去!”

    宫里只剩下荣妃、云惠和荣妃贴身宫女汀兰。

    荣妃冷冷说:“看你这疯样,谁信你是四阿哥的格格。”

    云惠哭道:“奴婢求娘娘做主。前几日,奴婢见库房中有匹料子甚美,求得四阿哥赏赐,裁了这新衣。今日去向福晋问安,不仅被她冷嘲热讽,说我是下人出身,不配穿蜀锦,不配戴金钗,还让人泼了我一身茶水。奴婢在宫中举目无亲,依着娘娘厚望服侍了四阿哥,却没想受到这般欺辱。她今日泼我茶水,求是不把娘娘放在眼里啊!”

    荣妃冲云惠抬抬下巴,望了眼汀兰。汀兰会意,走到云惠跟前,一把在伏身跪卧在地的云惠仰面推倒,氅衣正面的孔雀跃然而出。

    荣妃轻哼一声,道:“这么好的料子,绣工,的确是难得,怪不得你如此喜爱。”

    云惠忙跟声拍马和道:“娘娘好眼力,为了绣工,奴婢还私下塞了十两银给针织局,用了最好的针线宫女,才赶制出来的。”

    “恐怕也是打着给乌拉那拉氏做的名义裁制的吧!”荣妃讥讽道,“孔雀虽及不上凤凰,但也是百鸟之王,想要一朝飞上枝头,也要看看你的命!”

    云惠委屈道:“那当今德妃,不也是个包衣宫女出身吗?一样成为永和宫一宫之主。”

    德妃生有二子,每个都可能是胤祉争夺皇位的敌人,加之德妃出身卑贱,每每家宴与荣妃并席而坐,已让荣妃倍感屈辱。换之旁人,绝不会轻易在荣妃面前提及德妃受宠,偏偏这不知进退的云惠。荣妃心中怒火狂烧,汀兰知情识趣,递过一杯茶,说道:“主子,莫与她一般见识。”

    荣妃不怒反笑,道:“与她,配吗?飞上枝头,也要看看飞上的是苍天大树,还是枯藤杂荆。她好像忘了到四阿哥身边去做什么了?汀兰,把这杯茶赏给云格格,让她清醒清醒。”

    汀兰端着茶,走到云惠身边,轻轻叹了口气,将整盏微烫的茶浇在云惠头上。

    茶,还保留着沏出来的温度,透过秀发,直奔头皮。好在茶水不多,造不成大面积的烫伤,但也够云惠受的了。可她知道荣妃的性格,如果此时不忍,后面或许会受更大的罪。按宫规,主子罚奴婢,奴婢是要谢恩的,虽然云惠已成四阿哥身边的女人,但区区一个格格与当今圣上盛宠的荣妃比,差距太远。云惠识趣地磕起头来:“谢娘娘赏赐,谢娘娘赏赐!”

    荣妃笑着对汀兰说:“听说海定阁的宫女的名字都怪好听的,叫什么云……”

    汀兰入宫甚久,人面广,识得几个,忙接口说:“云薇、云惜、云秋……”

    荣妃站起身,缓缓走到云惠身前,轻蔑地说:“奴才就是奴才,被打了烙印就去不掉。你若替我办好了事,我让你做奴才中的主子,你若敢坏我的事,你就只能做奴才的奴才了。云惠,懂了吗?”

    云惠连连磕头,道:“懂懂懂!”

    荣妃一声轻笑,对汀兰说:“给她换身衣服,好歹是延禧宫出去的人,别失了脸面!”说罢,就进了内殿。

    云惠终于可以把那忍耐许久的狰狞表情释放出来,仇恨的种子早已发芽。

    晚间,亦蕊正欲早些睡下,却听得前院“乒乓”作响。云秋探后,一脸诡笑,偷偷来报:“云格格不知道受了什么剌激,喝了不少酒,在前院砸东西呢!”三人相视一笑,亦蕊却有些放心不下,“会不会是白日里,我话说重了,惹她不快?要不要去看看?”云秋忙说:“福晋别去,被砸伤了更不好。而且,云格格不知怎的,把宫女都赶了出来,大家都找地方躲呢!”

    亦蕊听后犹豫不定,恰好凝秋端碗燕窝进来。这几日甚少见到凝秋,更别说进房伺候了。凝秋一边将燕窝从炖盅出盛出,一边温言道:“前几日奴婢不慎染了风寒,不敢近身伺候福晋。”亦蕊忙问:“现下可好些了?”凝秋笑道:“都好啦!福晋喝了燕窝,好好睡一觉,很快也会好的!”亦蕊从未感到凝秋对自己如此温柔体贴,倍受惊喜,喝了燕窝,就睡下了。

    这一觉,亦蕊睡得格外香甜,醒来时,已过了辰时。云秋云雁忙伺候亦蕊洗漱梳妆。

    此时,又听闻太监来报,云格格求见。

    亦蕊还发话,只听云秋已急急道:“她又来干什么?”亦蕊按了按云秋的手,让她心定。对太监说:“让她在门外等着,就说我还没起。”云秋急道:“说有什么用,她还不是会硬闯。小祥子,你可一定要拦住。”

    说来也怪,这日云惠不仅没有私闯,而是恭恭敬敬地在门外等了近一个时辰,在谨见时,也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甩帕礼。

    这下反倒是亦蕊有点过意不去了,二人闲话扯了几句后。亦蕊觉着云惠老是偷偷四处打量着什么,就问:“姐姐若相中妹妹屋里什么,就尽管说,妹妹定当奉上。”

    云惠笑道:“姐姐哪敢收妹妹的礼,只是觉得这屋子布置甚雅,想参观参观。”

    亦蕊站起身说:“姐姐请随意。”

    云惠迫不及待地起身,第一件事就是往床帐跑去,四处翻找着什么。

    云秋私下悄声说:“以前这不就归她打扫归置吗?有什么好看的?”

    逛了一圈,似乎没有找到云惠要的东西,见她满脸失望的样子,亦蕊好奇地问:“姐姐在找什么吗?”

    云惠摇摇头,沉默不出声了好一会,对着亦蕊道:“好妹妹,你告诉姐姐,四阿哥是否昨夜回来了?”

    亦蕊听了她这话,不由万分惊讶,与云雁云秋面面相觑,道:“四阿哥此时想必已出玉门关,圣驾随行,怎可随意回宫?再说,回宫定有仪仗先行,怎会如此默默?”

    云惠呆呆点头,口中喃喃:“是啊是啊……”

    亦蕊见她那不自然的模样,不禁问道:“莫非姐姐昨夜见到了四阿哥?”

    “不曾,不曾……”云惠一下子慌乱起来,执帕抹了抹额上微出的汗,“姐姐还有事,先告退了!”便急急往门外走,快走到门边时,又回头向亦蕊福了一福。

    待云惠走后,云雁不由扑哧笑出声来,说:“这人真有趣,昨日还嚣张跋扈、狂性大发,才一日,便谦仁得体,礼数周全了。”

    在胤禛外出的这四十日内,不见云惠再来生事,亦蕊也乐得逍遥自在。

    在胤禛回来后七日后,亦蕊意外地接到云惠邀请她与胤禛三人共进晚膳。

    听说要与云惠、胤禛共进晚餐,云雁云秋恨不得将柜里的衣服全拿出来,一一让亦蕊穿过。见到自己满头翠玉珠钗,亦蕊失笑,说:“这是做什么,想把我叉成剌猬吗?”

    云雁一手执着金凤展翅翠玉钗,寻着适合的地方,一边絮絮道:“福晋不在意这些,奴婢可在意了,觉不能让格格房里的比下去。”

    亦蕊笑着夺过云雁手中的钗,反手插在云雁的“二把头”上,说:“这样,就不会被比下去啦!”

    云雁气极败坏,拨下金钗,跺着脚说:“奴婢不是说自个,是说主子您!”

    亦蕊缓缓地拨下一支支华丽的珠钗,说道:“一顿家宴,简单点就是。”

    云雁云秋均围上来劝道:“可是四阿哥在场啊!”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凝秋提着个食盒进来,见三人为妆容争执不休。凝秋思索下,便言:“福晋可否让奴婢拿个主意?”

    亦蕊笑道:“能蒙姑姑提点,再好不过。”

    凝秋为亦蕊束了个“燕尾髻”,挑了一只小巧的贝子菊花簪,又在旁插上几支碎晶小钗,又唤云月取来一件月白色的绘嫩竹的衣裳。

    云雁噘起嘴说:“一点都不好,如此朴素,怎胜得过那狐媚子?”

    凝秋严肃地说:“闭嘴。云格格怎么说也是四阿哥身边的人了,怎可容你我私下非议?宫中不可求得胜之心,否则求得就是不宁。”

    亦蕊对镜一望,镜中佳人清丽脱俗,笑道:“姑姑果真深得我心。”

    晚膳设在离海定阁内的“东隅亭”中,这顿晚宴,云惠花了不少心思,菜式丰盛不说。云惠一身百花报福锦衣,也照得她红光满面,几杯水酒下肚,更是顾盼生辉,娇媚宛约。

    此时已入九月,亦蕊虚弱,一阵秋风过,不禁打了几个喷嚏。

    胤禛说:“瞧你,这身子哪有起色,定是这些死奴才不曾好好照顾。真是人比黄花瘦了……”

    亦蕊披上披风,笑道:“臣妾身子向来赢弱,怪不得他人。”

    云惠忙接过话头:“福晋为人宽厚,惠儿自愧不如。”

    胤禛喝了口茶,看了看亦蕊,说:“今日云惠设宴,有一事求你,怕你不喜,特邀我出面。”

    亦蕊心中咯噔一下,勉强笑了笑。

    胤禛接着说道:“惠儿这云格格已是众人皆知了,若还有下人与她名讳共用,易让人当做话柄。你是福晋,你帮着拿个主意。”

    亦蕊心中暗笑:“这云惠,不愿自个惹麻烦上身,倒把问题丢给我了。”再一寻思,说道:“要不,让下人们改云为雨,雨雁雨秋,祈着个大清国风调雨顺,也是好意头。”

    云惠喜道:“多谢福晋,惠儿敬您!”

    亦蕊起身接过酒杯,不甚披风滑落在地。今夜正是十六,月上柳梢,大地莹白。亦蕊头上一枝菊花簪灼灼闪光,陪上碎晶石的反光,明眸皓齿,肌白玉嫩,真宛若月中仙子下凡,如烟似雾。身旁一身红衣的云惠,简直就是市井之妇,俗不可耐。

    胤禛有些失神,不由吟出:“仙人披雪氅,素女不红装。粉蝶来难见,麻衣拂更香。”

    亦蕊随口接上:“桂丛惭并发,梅蕊妒先芳。一入瑶华咏,从兹播乐章。”

    胤禛鼓掌道:“好一个逍遥自在的瑶华咏。”

    云惠不通诗词,全然不知二人所谈,只得站起又为二人斟酒。

    此时,凝秋盈盈端上一端糕点,朗声说:“茱萸佩,菊花簪,重阳糕,此乃民间讨节节高意头之物。茱萸佩奴婢已送至各房,现下请四阿哥、福晋、云格格共进重阳糕,意为来年事事顺利。”

    见着这精致的糕点,胤禛玩味说道:“真没想到凝秋你还有这么好的厨艺,有赏!”说罢,各人均挟了一块品尝起来。这糕点细腻幼滑,但奶味极重,亦蕊记得在家中亦食过重阳糕,清甜可口,全不如此。

    亦蕊正在寻思个中古怪,却见云惠已大声呕吐起来,甚至把刚才吃下去的食物全吐了出来。胤禛心下着急,顾不得肮脏,亲自上前为她拍背,唤着:“小成子,还不快去传太医。”

    “不用,不用!”云惠紧紧地抓着胤禛的袖子,说道:“前些日子思念四爷,食不下咽,伤了肠胃,已请太医来过,正在调理。”说罢,又吐了起来。

    胤禛心疼地说:“是哪个太医?院正?副院正?不行,我不放心,让他们再来一趟,我要亲自问问。”

    云惠更是紧张,叠声道:“不不不……”

    凝秋说道:“云格格这样,还是请太医再来看看。万一病情加重,就不好了。至少可以吩咐奴婢们在饮食上多提点,多注意啊!”

    云惠回头对凝秋说道:“你给我闭嘴!下去!我没事,不要太医!”

    胤禛越发奇怪,他推开云惠,走下亭台,对小成子耳语几句,小成子立即快步离去。

    而亭中的云惠,眼中散发出一种死人的气息,她知道,小成子去的方向正是太医院。

    她的秘密,全会揭开。

    亦蕊面以这忽变,不知说什么才好。她拾起自己披风,给云惠披上……

    云惠突然一反前段时间的恭顺,打掉了亦蕊的手,眼里露出豺狼般的精光。

    亦蕊一阵哆嗦,这眼神,她曾在刘伯堃临时前看过。难道,云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