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折锦春 > 第168章 木有知

第168章 木有知

推荐阅读:天神诀梦醒细无声神级幸运星惊悚乐园娱乐圈最强霸主农女贵娇我的大侠系统奸臣无限之军事基地宠文结局之后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19.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刘先生并未急着说话,而是闭目沉思了一会,方睁开眼睛,带着几分沉吟地道:“郎中令,我方才又仔细想了想,这几个小贼,也有可能与此无关。”

    程廷桢看了他一眼,目中含了些许疑问:“何以见得?”

    刘先生左右看了看,便将声音又压低了一些,轻语道:“郎中令请想,若只为送信,何须迷晕这许多人?”

    程廷桢微怔,旋即挑了挑眉。

    这倒也是。

    窃物不易,送信却一点不难,箭支投书就很方便,或于途中派人偷偷扔上马车,再或是趁着天黑扔进院中,有无数简单隐蔽的方法。那几个小贼既能与侍卫斗在一处,还跑了数人,可见有两分身手,投信远遁这种事自是轻易能够做到的,又何必大费周章,为了这一封信,迷倒整间驿站的人?

    这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的确如此。”程廷桢微微颔首,神情却是越发地沉肃起来。

    若此信是这些小贼送来的,倒也好办,以他郎中令的身份,就算不能将人带走,审一审还是容易的。

    可现在的情况却有些复杂。

    若非小贼所为,又是何人偷传了密信?

    那人又是如何知晓他赠予何都尉之妻的事物,乃是三卷珍本?

    程廷桢的心里似是热油煎的一般,却也只能勉力压制着,应付着眼前的情况。

    好在那官署的人很快便来了,一来便去了各士族的院子,先是拜见了各家家主或主事的男丁,随后便连请罪带安抚地说了一大通话,最后是向各府的管事了解事情的经过。

    自然,三家给出的说法皆差不多,都是睡到半夜被惊醒,才发现驿站进贼。因程、崔两家皆是无事,那吏长很快便离开了,唯在秦家那里耽搁了一会。

    秦家是唯一一家失窃的,那吏长便在秦家郎君住的院子里仔细查探了一番,随后便发现了门栓上有利器划过的痕迹,灯笼也是被人为灭掉的,几位郎君的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等等。

    这一切无不证实了,那些小贼的确光顾了这所院子。

    吏长诚惶诚恐地将失窃之物登记备案,又恭敬地询问了秦家的意见,得知他们并不欲将事情闹得太大,被窃的失物若能追回最好,若追不回亦无碍后,便点头哈腰地离开了。

    此时,程家的管事也回来了,擦着汗向程廷桢禀报道:“禀侍郎,那吏长去了后头的柴房,说是等不及回去审了,现在就要把小贼审起来,又派了些人手去追那逃跑的三贼,城署也有专门审问的吏官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留了两个机灵的在那里等消息,先过来回话。”

    程廷桢“嗯”了一声,挥手叫他退了下去,随后便令人关好院门,吩咐侍卫守紧各处门户,他这厢便与刘先生去了东厢房。

    “果是小贼,看来是我多虑了。”待坐定之后,程廷桢终是长吁了一口气,如是说道。

    刘先生闻言便笑了笑,道:“郎中令所言极是,那小贼倒是好眼光,据闻秦二郎丢了几块上好的古墨。”

    程廷桢神情淡然,平平语道:“秦家豪富,莫说几块古墨,便是失了一座金山,他们也能很快挣回来。”

    此话原是挟酸之语,只不知为何,经他这样一说,竟有了几分怆然。

    与秦家相比,程家几乎便是寒酸的,也就是表面瞧来风光罢了,内里却是日渐空虚,自黄伯陂之后,越发元气大伤。

    刘先生的面色亦暗了暗,叹了一声,便自袖中取出了信,交给了程廷桢:“郎中令还是先看信罢。”

    程廷桢收回思绪,正了正神色,接信在手,展开细看,却见那信上当先便是一首七律:

    珍重冰姿雪未消,

    卷上珠帘看琼瑶;

    已是春光多添媚,

    赠予东风慰寂寥。

    今朝举酒当空舞,

    晚来独酌对月浇;

    候得清华成霜色,

    君应踏歌上九霄。

    诗后又是一列小字:“木鬼木鬼,保君无悔”。信末并无落款或表记,便只有这直通通的诗与八个字。

    程廷桢的眼睛牢牢盯在信上,来回看了数遍,神情忽地一变。

    “这诗……”他抬头目注刘先生,面色极为凝重,执信的手指骨节微有些泛白。

    刘先生郑重地点了点头,以食指点着信上的那首七律,沉声道:“郎中令想必也看出来了,这首诗,乃是藏头诗。”

    “果然如此。”程廷桢说道,又将视线转回信上,一字一字地念道:“珍卷已赠,今晚候君。”

    “正是。”刘先生颔首道,面上有着些许沉思。

    那三卷珍本之事,他们此前便商议过,皆认为此事诡异,或许便是有人暗中帮忙。如今有了这封信,这个推断便此成立了,而随后的问题亦接踵而至。

    此人对程家如此关照,目的何在?

    夤夜投信,所为何来?

    “无论如何,珍本之事算有了着落。”程廷桢将信搁在案上,起身负手,慨然叹道,神情中染上了些许落寞与黯然:“如此一来,倒也免得我们再派人去查。”

    他自嘲地笑了笑,不复再言。

    便在前几日,程家又有几个侍卫请辞,如今的人手越发少了,莫说派人查找珍本的来龙去脉,便是日常的看家护院,这些侍卫也只是堪堪够用而已。

    今日那神秘人投来密信,若换了以往,他定会派出人手立刻去查。可现在,他已然没有了这样的力量。

    沿路护送程家老幼前去大都,路上至少要走一个半月,这些侍卫一个都不能少。待程家老幼安顿下来,他再匀出人来追查此事时,什么线索都没了。

    程廷桢蹙着眉头,良久无语,房间里亦是一片死寂。

    刘先生看着他,静候了片刻,终是向案边放着的刻漏看了一眼。

    刻漏显示着此时亥正方过,亦即是说,那信中所说的“今晚”,应该便是今晚子时之前了。

    “郎中令,此信……定了约。”他提醒道,又将刻漏往案中间挪了那,言下之意,却是请程廷桢拿主意,要不要赴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