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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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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侍寝

    “奴才给陈姑娘请安了。”

    领头的太监看到一身家常打扮的陈文心,眼前一亮,恭恭敬敬地俯下身去行了个礼。

    对她,这么客气?

    她有些受宠若惊,难道要侍寝了地位就陡然高了吗?这个太监刚才对着桂嬷嬷都不曾这么恭敬。

    陈文心内心疑惑着,面上并没有带出来,只是淡淡地一点头,应道:

    “公公多礼了。”

    没想到那个太监脸上更喜悦了起来。

    陈文心实在想不到他为何如此喜悦,只听桂嬷嬷的菊花脸凑了上来,笑眯眯地说:

    “姑娘,这是敬事房总管刘公公,来给姑娘报喜的!”

    陈文心天天等着这报喜,自然听懂了是什么意思。

    “姑娘早些装扮起来吧,奴才这里跟姑娘说说规矩。”

    刘公公见着陈文心这长相,心里爱得跟什么似的。他是四品的太监,本不必向一个还只能被称为姑娘的小答应行礼。

    只是他心里敬着,这是皇上第一个召的秀女。而且是跳过了两个常在,直接召了这个答应,想来这陈氏是有些特别的。

    没想到她生的这么好容貌,皇上哪有不喜欢的呢?所以连她淡淡的姿态,都让刘公公看着格外舒心。

    贵人就是应该这个姿态的,只有下等的人才忙着笑忙着巴结呢。

    瞧这桂嬷嬷好歹也是一宫主事的嬷嬷,现笑得脸和菊花儿使得,可不就是下等么。

    他心里瞧不上桂嬷嬷的巴结样,哪里看得到自己也和桂嬷嬷一样的笑脸。

    夜幕降临的时候,裹成一只蚕蛹的陈文心,被两个脚步飞快的小太监,扛到了皇上的乾清宫。

    像她这种,和别人混住在储秀宫的末流宫嫔,侍寝就是这么羞耻的。

    只有分了宫殿,皇上才可能亲自去留宿。

    当然,嫔以下的答应、常在和贵人,就算分了宫室也不过是侧殿,皇上千金之子,在侧殿留宿的概率是极小的。

    陈文心顾不上考虑她的漫漫前路,她只觉得热,热到浑身冒汗。

    她身上裹的是一匹极长的红绸,在她沐浴了整整两个时辰的身体上,裹了无数层。她的每一个指甲缝都被清洗得干干净净,皮肤的每一处褶皱都被香花熏染了气味。

    她现在一身大汗,这些工作岂不白费了?

    看着把她丢在龙床上,就要退出去的两个小太监,她咬牙轻声叫住了他们。

    “姑娘有什么吩咐?”

    两个太监觉得于理不合,按规矩他们把人放下了就该出去,谁知道皇上什么时候就要来?可是既然主子开口了,他们也不好不应。

    答应再末流,好歹也是主子。况且这陈氏长得花朵儿似的,今晚侍寝之后,恐怕就不能再称姑娘了。

    “这天儿太热了,我出了一身的汗。能否劳烦二位公公,传个相熟的姐姐来,替我擦擦。”

    “一会儿万岁爷来了,我若是有幸不触怒龙颜,明日一定亲自给二位公公道谢。”

    历来侍寝的规矩,红绸子裹上了就没有再拆的。倒不是规定了不许拆,而是宫妃侍寝要么羞怯,要么惶恐,哪有敢开口的?

    他两个身份低微,有心想巴结一巴结这位花容月貌的姑娘,只怕她不开口。见她开口了又说得这样客气,哪有不应的道理。

    “姑娘好生客气,这是奴才份内应当的。”

    其中一个小太监恭敬地回答,另一个连忙飞奔出去传话。

    好一会儿,进来了两个穿戴不凡的宫女,替她解了绸子又沐浴了一番。

    这回沐浴完,却没有再把那红绸裹上,只是给她穿了一件薄薄的紫罗兰色纱衣。

    陈文心再次被扶到龙床上,那两个宫女行礼告退后,偌大的寝殿就剩了她一个人,她这才有闲心观察了起来。

    皇上的寝殿高大敞亮,但又十分简单朴素。

    所有的布艺品,如帐子和被子,都是明黄色的。所有的家具,如龙床和座椅,都是红色楠木的。

    两幅字和一幅画挂在龙床对面的墙上,那字是草书,陈文心隐约看懂了一句勤政爱民,实在看不出其他字写的是什么。

    她只好看那画。

    她对书画的东西不是很懂,只见是一幅水墨的江南烟雨图。仔细看了半天,还是看不出落款是什么。

    想来皇上寝宫的画,必是名家大作。

    她正准备移开视线去看其他饰物,只听见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

    “你看这幅画,如何啊。”

    陈文心吓了一跳,往声音的源头看去,一个俊逸的青年男子,正站在多宝架边看着她。

    这这这,这就是康熙吗?

    说好的麻子脸呢,怎么不但没有麻子,还十分秀色可餐呢?

    陈文心在他脸上看了好几下,突然反应过来他刚才说了一句话,好像是问她这幅画怎么样。

    古代这些贵人,讲一句话要绕三绕。皇上真的是想知道,她对这幅画的看法吗?

    不见得。

    想到这处,她忙从床上下来,趿了鞋跪下行礼道:

    “奴才给皇上请安。”

    奴才这两个字听着实在是刺耳,虽然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她想了想,等到品级稍微提高些,她也可以自称个臣妾。

    说来说去,她所需要的一切,前提都是她的地位要提高。

    要提高,只能靠眼前这个男子。

    所以她这一跪一拜,比拜佛还要虔诚。

    “起吧,朕问着你。”

    青年皇帝神色有些疲倦,径直走过她身边坐在了床上。

    “奴才对画不是很了解,想来皇上能挂在寝宫的,一定是好画。”

    她对康熙的了解只局限在史书上的记载,不了解他的时候,不能随意出招。所以陈文心给出了一句中规中矩的回答,也就是答了跟没答一个样。

    皇上刚才走进来,是刻意放低了脚步声。

    他看着床上仅着纱衣的女子,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观察着寝殿里的物品。那双黑眼仁比旁人明显的杏眼,配上她白净的巴掌小脸,美得像出尘的仙子。

    他就随意问了一句那副画,她柔声回答。没有其他秀女第一次面圣的战战兢兢,反而怡然自得。

    他不禁嘴角带上了一丝笑意,也没多想她回答的是什么,招手示意她过来。

    陈文心度量着皇上的表情,看样子他的心情不算太差。

    她小心地半个屁股坐在床沿上,以为皇上会再跟她说些什么,没想到对方倚在雕龙的楠木床柱上,已经闭上了眼。

    她瞪着皇帝闭眼的睡姿,心想这不说话比刚才说话还可怕。

    好歹说句话,她起码也知道该干什么啊。

    她将皇上细细看了一番,他的辫子有松过的痕迹,身上穿的是明黄的二龙抢珠寝衣。

    想来刚才在外头,已经洗漱过了才进来的。

    她仔细看皇上的脸,想在上头找到麻子,果然在左耳一侧找到了两个。

    这民间传说也太过分了,不过就是两个麻子,怎么就把康熙传成了一个一脸麻子的丑男?

    她从头看到脚,看到皇上脚上也趿着鞋。

    这是考她眼力劲呢吧?陈文心想了想,便动手把鞋子脱了下来,齐齐摆在脚踏上。

    假寐的皇上发出了笑声。

    陈文心正抱着他的双脚,被他一笑僵在那里不敢再动。

    “你这丫头,好大胆子。”

    皇上自己把腿抬到床上去了。

    她想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大胆,不是应该这样先伺候皇上上床吗?

    先让他上床然后跟他上床,嬷嬷不是就这样教的吗?

    “汉人姑娘不是都很羞涩么,你倒像满人了。”

    “满汉一家,奴才这是吸收两家所长。”

    陈文心这才明白,皇上刚才是笑她不害臊。

    他哪知道自己来自一个怎样的时代,光膀子的男人她都见多了,何况只是碰到脚呢?

    清朝是外族入关,从顺治起几乎每一个皇帝都学汉学,陈文心记得康熙就极爱汉学,还写过不少诗词。

    果然,皇上听见满汉一家笑着点了点头。

    “现在不热了吧?”

    陈文心听这话牛头不对马嘴,不过空气确实不知不觉凉了下来,皇上不说她还没反应过来。

    可是皇上怎么知道她热?

    难道刚才那两个小太监,出去叫人的时候惊动了皇上?

    怪不得刚才那两个宫女打扮得那么精致,哪里是两个小太监叫的动的,想必是皇上亲自派来的。

    她想到这个,隐约觉得自己坏了规矩。

    可是皇上对她这样温声细语的,倒不像有什么不悦。

    “不热不热。”

    她说着,不知道是为了应和自己的话,还是为了献殷勤,拿起床头的明黄绸被盖住了皇上的身体。

    “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皇上的口气一下子暧昧了起来,轻轻凑到她耳边,热气打得她心里痒痒。

    她瞬间觉得脸红,这才想起来规矩。

    刘公公说了好几遍,她应该等皇上躺好以后,从红绸子裹的茧里钻出来,再从皇上的脚边钻进他的被子里。

    刚才皇上没盖被子,她还主动给他盖上,怪不得皇上误会了!

    皇上看她脸红的模样,端的是称心如意。他以为这姑娘多大胆子,原来还是会害臊的。

    一时起了玩心,想逗逗她。没成想她害羞起来,模样更是好看。

    他看着她身上穿的紫罗兰色寝衣,那是西洋进贡的东西。穿在她身上,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

    他批了一天的折子,本来觉得有些疲惫。

    此刻却精神了起来,他一个翻身便将她牢牢压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