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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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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八章 官司

    金阳的太阳渐渐西斜,远处的会稽山层峦叠嶂,群峰如屏,被晚霞映得风姿奇异,船行于曹娥江之上,水面柔缓如镜,美不胜收,果然是山***上行,人在镜中游啊!

    许清结束了大半天的巡察,虽然有些疲惫,仍忍不住靠坐在船头细赏着这片江南风光,曹娥江因曹娥投江寻父而得名;曹娥是东汉上虞人,父亲溺于江中,数日不见尸体,当时孝女曹娥才十四岁,昼夜沿江哭号,过了十七天,在五月初五也投江,五日后抱出父尸。就此传为神话,继而相传至县府知事,令度尚为之立碑,让他的弟子邯郸淳作诔辞颂扬。

    如今的大宋也以孝立国,因此官方对曹娥的孝道极力的提倡,为她建庙立碑。使得她的名声更为显注。许清觉得,这种事情确实应该多多提倡,正所谓百善孝为先,多竖起一些这种榜样,多少能起到一些移风易俗的作用。许清穿越过来的那个世界,官方对这种孝道的提倡少之又少,大多数人也是为父母打盆洗脚水都成了一种奢侈行为!

    许清坐在船头,不由又想起了欧阳修他们正极力提倡的尊王攘夷,及君臣之道、礼仪之道。儒家的东西后世几乎被贬得一文不值,但主宰华夏道统近两千却不是偶然,自有其可取之处,特别是经过五代十国这些战乱期,当时的政权更迭频繁,城头大王旗变幻不定,大臣们朝秦暮楚,整个社会的道德伦常遭到了灾难性的破坏。

    当时的冯道可谓是一个典型代表。这位自称长乐老的冯道,堪称官场的一个不倒翁。自后唐庄宗时起,经历了五个朝代,伺奉了十个君王,八个姓氏。累世不离宰相,三公,三师之位,他圆滑多智,根据世道兴替浮沉而变换面目,一生荣华富贵,深受到当时世人的推崇。这位毫无政治操守的长乐老,历经五代那样的政治乱世,累世高官已是奇迹,居然广受时人的推崇,这足以说明唐末至五代,中国的政治道德和社会伦理已经堕落到何等不堪的地步。

    所以欧阳修他们重拾儒家道统,在这个时候其实是非常必要的。而孝道也是儒家学说组成的一部分,别的切不论,许清觉得光孝道这一条,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应该极力提倡的。航行在一条孝女河上,胡思乱想一下孝道,许清洒然一笑。背着一身斜阳,他们的船悠悠地驶进了山阴县城。

    此时的山阴县其实也是越州府所在地,越州府城包含两县,山阴和会稽,有些象唐都长安城中的万年县和长安县。等到船只靠上埠头,许清拍拍身上的泥土,带着护卫就往县衙走去,无论如何,先让县令大人安排个住处再说。山阴市面上的繁华丝毫不在杭州这些大城之下,这里是杭州等地出入明州的水陆要道,明州作为目前大宋对外商贸的港口性城市,往来的商客成群结队。

    往县衙的路上,许清甚至还看到了几个披着头巾的阿拉伯人。向人打听了一下,转了几个弯来到县衙,却见县衙外围着许多乡民,而上午在船上遇到的那位林家小娘子也赫然在列。

    “侯爷,不会吧!那位姑娘不会是知道你要来县衙,专程来这里等侯爷你的吧?”嘴碎的荆六郎马上不安分的开起玩笑来。

    许清也打哈哈道:“难说!方才爷我斜靠在船头的造形,那可是我照着镜子练了许久的,慵懒之中带着洒脱,颓废之中露着内蕴!就仿佛一个东床快婿,总之是把笑面佛的风采演义得淋漓尽致,林家娘子若一时着了本侯爷的道儿,那也事属平常!”

    “侯爷,你饶了属下吧,属下今天这肠子已经笑断了八寸了……”

    “呵呵,知道本侯爷的利害就不要老来惹爷!好了,让衙役进去并报一下吧,赶紧让知县安排驿馆才是正事,爷真累了!”

    这时站在乡民之中的林家小娘子也看到了许清,不由得微微愕然,许清对她眨眨眼,然后露出一副‘憨厚’的微笑,林家小娘子却仿佛有什么心事,轻轻瞪了他一眼又转头向衙门公堂里望去。而那二三十个乡民也在细声地议论着什么,许清走近前去,往县衙大堂一看,哦,原来知县大人正在开堂问案呢,堂下跪着两个四十来岁的乡民,大概就是原告和被告了。

    许清带着好奇对林家小娘子问道:“林家小娘子,小生有礼了,请问这是你们在打官司吗?不知所为何事啊?”

    那位娇娇俏俏的小娘子再次愕然望向他,似乎对他突然叫出自己的姓氏来很意外,她细细的秀眉轻销在一起,忍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是我家叔父在打官司,你问这个有什么用?还有,你这登徒子怎么知道我姓林的?这些可都是我的邻居,你若想打什么坏主意……”

    “停停停!”许清顾不得那二三十个乡民逼人的目光,抢过话头说道:“你们看我象坏人吗?所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算了,不说这个,咱们在曹娥江上见过一面,也算是有缘,见你们象是遇到什么困难,这才好心上来询问一声,唉!好人难做啊!”

    林家小娘子小嘴一噘说道:“你算什么好人?这官司自有知县大人明断,你问来有何用?分明是没话找话,存心不良!”

    嚯!这林家小娘子还头头是道来着,若不是许清身后站着一群大汉,经她这么一说,许清估计已经被这些乡民轰走了。许清收起笑脸,一付认真地说道:“各位,你们错怪本公子了,本公子之所以这么问,不过是想帮帮你们而已,你们不知道,本公子专门帮人打官司,由我经手的官司从未输过。人送外号任盈盈!”

    阿尼陀佛!我许清也不算是吹牛,平生就经过两场官司,对李定那一场全胜,大理寺那场嘛,也不能算输,应该说是先输后胜!

    林家小娘子见他说得认真,其实她也看出许清是个读书人,没准还真能帮人打官司呢,她想了想说道:“这官司连知县大人也判不了,就算你是专门为人打官司的状师,怕也没办法!”

    “哦,什么官司这么难断,快说说!”

    这回倒是由一个老乡农来细细陈述了一翻,原来今早林家小娘子的叔父,和邻居家张诚都在坡上放牛,林家和张家本是交好,放牛时两人坐在一起聊天,两家的牛就在不远处吃草,不久两家的牛相抵起来,开始两人都没在意,冬天牛在一起也常常抵角逗闹,可谁曾想这回出事了,林家的牛一角抵在了张家的牛咽喉处,把张家的牛给抵死了。

    大宋本来就缺少牛马,耕牛价钱很是昂贵,对于一般农户来说,一头牛更是了不得的财产,一家人都要靠它来耕作呢,现在张家的牛被抵死了,于是要林家赔偿。可这牛是相抵时意外被抵死的,要林家就这样赔一头牛给张家,林家自然不肯。两家相持不下,于是一纸告到县衙来。

    许清听完刚想说话,却见一个衙役走到堂上向知县耳语几句,那知县向堂外一望,顾不得再审案子,就扶着官帽急步迎了出来。许清在外巡察时,向来不穿官服,知县出了大门东张西望,没找到所谓的巡察使!正在疑惑,许清呵呵笑道:“知县大人是在找本官吧,本官许清,奉命巡察地方水利来到山阴,还没请教知名讳。”

    “下官山阴知县程东海,拜见巡察使!”山阴知县赶紧上来行礼,弯下腰时却见许清屁股上还沾着泥,不禁有些疑惑。

    许清呵呵一笑道“程知县免礼,本官来此本是想让程知县给安排一下驿馆的,不料打扰了程知县判案,这案子嘛,我也听乡亲们细说过了,不知程大人打算如何判决?”

    程东海直起身来,听许清问到案情,连忙答道:“下官也正为难,判林家赔,这林家吃亏,若不赔,这张生吃亏,下官左思右想,总难公平合理。”

    许清听了呵呵一笑,向程东海颔首示意后,对林家小娘子说道:“林家小娘子,你不是说我不会做诗吗,我现在就念首诗给你听听如何?”

    林家小娘子知道他竟是个大官之后,哪里还敢作答,咬着嘴脸低头不语,其它的乡民也惊讶地看着这个屁股上沾着泥印的后生,谁曾想他是个大官儿。许清笑了笑朗声念道:“二牛抵角,一死一活,活牛同耕,死牛同剥。”

    听完许清的这首打油诗,程东海第一个反应过来,忍不信轻击一掌赞叹道:“巡察使如此判决再是合理不过,下官佩服!”

    许清打了个哈哈接着说道:“张林两家本是睦邻,为这耕牛之事闹得告上县衙,伤了彼此的和气多有不值,本官这么判,尔等当是无话可说了吧,但愿你们回去之后,能和好如初!”

    林家小娘子忍不住抬起头来,又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许清又眨了眨眼,赶紧又抵下头去,四周的乡民都由衷是说道:“大人这般判决,再公平不过,草民等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