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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第223章 惊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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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再一次降临。赵家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南诏大军将蚩狂和手下的将军们成了赵家的座上宾。

    丝竹声中赵家舞娘跳起了风靡绚丽的胡旋舞。宽大的裙摆像一朵朵怒放到极致的花,紧束的小蛮腰香艳诱人。

    赵家正堂传了一百多年,承尘与藻井均用极艳丽的颜料绘出各种图案。堂中舞娘如花,抬头天棚如画。这里没有半点战争的气息。歌,舞,酒,美人,笑声……空气中弥漫着大唐富贵人家的豪奢与繁华。

    “好地方啊!”蚩狂半睁着醉眼,手中摩挲着细腻光滑的白瓷,啧啧赞叹。

    赵老太爷矜持的微笑起来。南蛮子哪里见识过大唐真正的繁华。赵家比起杨家的富贵又差了一大截。单说杨家白鹭堂,支撑厅堂的柱子,整料雕成,比起前蜀王宫也毫不逊色。被南诏掠夺之后,益州府的织锦人家元气大伤,赵家毫发无损。战后的赵家就能一跃成为益州行首。将来有机会等到杨家颓败,卖掉祖宅,他能端坐在白鹭堂老死,此生就无憾了。

    不过,赵老太爷心中仍有一个问题。趁着蚩狂与手下将军们欢喜的时候,他笑着问出了口:“蚩狂将军,您拘了三道堰上千百姓,是为了封锁消息吧?”

    抢走三道堰百姓的财物,赵家能说被南诏胁迫,也献出了大量财帛。大军过境,只要不烧杀掳掠,就是万幸。总不能将三道堰所有人拘在一起杀了,独留赵家毫发无损。事后赵家也无法向朝廷自圆其说。

    蚩狂斜睨着他,慢悠悠地说道:“明天就不用封锁消息了。”

    赵老太爷满意地抚须笑道:“赵家在三道堰住了一百多年。有将军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大军过境,不过失了些财物,算不得什么。犒赏士兵也是应该的。”

    蚩狂哈哈大笑:“本军将有一事正要与赵老太爷商量。白王殿下曾经与赵家达成协议。让赵家去南诏行商。”

    行商!赵老太爷眼睛一亮。益州府的锦、蚕丝北行至长安,再经西市远走丝绸之路。南行则去苏杭两广。与南诏接壤,能去南诏行商。赵家就成了大唐独一份。

    仿佛看到赵家自益州府崛起,名扬大唐,赵老太爷的笑容直达眼底。

    “临行前国主特意下令,让本军将回程时一路好好礼待赵家人。”

    直接和国主搭上关系,赵家商队在南诏就是金字招牌!商队和南诏军一路,安全更加无虞。赵老太爷大喜:“多谢将军照拂。”

    蚩狂随意往四周看了眼道:“赵家如此配合,本军将就不令士兵多加骚挠了。赵老太爷,我给你两天时间招集赵家的匠工,收拾财物行装,三天后随三道堰的匠工们一起先行启程回返南诏。”

    “两天时间足够……”赵老太爷的笑容突然凝固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声问道,“召集赵家的匠工?不是赵家的商队?”

    蚩狂腾地站了起来,堂中的歌舞立时停了。

    璀璨的灯光照在蚩狂的铁甲上,反射出冰冷的光芒。他倨傲地环顾着赵家的男人们,得意地说道:“南诏地广人稀。本军将奉国主令,迁益州匠工入南诏永居!”

    “叮当!”

    酒盏从赵老太爷手中滑落,砸在案几上。白瓷酒盏没有碎掉,骨碌碌在地毯上滚动了几圈,停了下来。

    赵家人纷纷望向赵老太爷。他如梦初醒,站起身问道:“将军,老夫方才听你说迁匠工进南诏永居?您说的匠工是……”

    “会缫丝、印染、织锦手艺的人,全部迁入南诏!”蚩狂掷地有声的说道。他不怀好意地看着赵老太爷,“尤其是赵家这种百年织锦大户人家的子弟,无论男女。四十岁以下,悉数都要随大军迁移。赵老太爷年事已高,就不必动身了。免得路上头疼脑热,没办法将您葬进赵家的祖坟。哈哈!”

    四十以下的子弟,不论男女……悉数随大军迁移……

    从此赵家的根就挪到了南诏,背井离乡。

    一股血涌上了赵老太爷的脸。他用颤抖的手指着蚩狂:“将军,不是这样的。白王殿下和赵家的协议不是这样说的!”

    晟丰泽说,只要赵家拘束三道堰的染坊织锦人家,安静本份地呆在家中。他保证不伤人性命。

    “不伤人性命。不伤人性命!”赵老太爷喃喃念着这句话。要掳匠工迁入南诏,自然不会伤人性命。

    蚩狂大笑道:“我家国主说了。匠人的性命比财物贵重。有了匠人,何愁织不出价值千金的蜀锦。本军将早下了严令。手下士兵尽管取走财物,绝不轻易伤人性命!赵老太爷,叫赵家人早些收拾吧。本军将是粗人,没什么耐性!”

    “我要见白王殿下!他不是这样说的,他和赵家的协议不是这样说的!我赵家立足益州上百年,赵家人绝不背井离乡!”赵老太爷高声叫喊着,一口气没接上来,直接翻起了白眼。

    “爹!”

    “祖父!”

    赵禀松和赵修缘一个箭步上前,接住了赵老太爷。抚胸掐人中,好不容易让赵老太爷缓过一口气来。

    “赵二郎!白王殿下曾道,赵家你能作主,是吗?”

    猛然听到这句话,赵老太爷鼓着眼睛瞪着赵修缘:“二郎,你答应了晟丰泽什么?你说,你说!”

    从白王殿下直呼晟丰泽的名字,赵老太爷已经对南诏生了恨意。

    “祖父!各位叔伯长辈,请听二郎一言。”赵修缘回过头,堂中的赵家人个个面色灰白,胆小的身体抖如筛糠。气恼的面红耳赤,敢怒不敢言。堂前南诏将军们个个手按剑柄,面沉如水。堂外南诏兵站得整整齐齐。火把的光映亮了雪亮的枪矛。蚩狂的笑容里噙着冰寒与威胁。似乎只要自己的回答令他不痛快,那把曾杀死季嬷嬷的刀就会扬起雪亮的刀芒,让自己身首异处。

    一丝奇异的笑容从他唇边漾开。他的眼眸在灯火映下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