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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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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走进教学楼里,爬上楼梯,半截楼梯拐弯处,仰头看,姚子宝站在上面的阶梯上,打量着她。

    看来是潜伏在楼梯里都看到她和陈孝义在说话了。

    “你认识他?”

    她转开视线。

    “你为什么不说话?心虚吗?”

    他这话,反倒令她困惑了。回过来的一眸,望着他,清晰地能看见他扶着眼镜架的手指像是出了层汗水的油滑,使得眼镜架扶起来又落下去:“我不说话,是不知道和你说什么。”

    是,他本身突然来问她,已经很奇怪。

    他不是讨厌到她不让她和他说上一句吗。

    “那你在今天从家里回来后,一直看着我做什么?”他蹙起眉,对她这硬邦邦顶回来的话,十分的不悦。

    “我看你了吗?”她压住心底的惊慌,佯作一副淡然的可笑的口气,“你别自以为是了。昨天你说的那番话,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到这,她是压低了声音,认认真真的语气与他说:“你想怎么做是你的自由,我彭芳,和你一样,不喜欢受任何人拘束。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至于与你有没有交集无所谓。也就是说,纵使你哥和我表哥是大学同学,不一定我们非得做成朋友。”

    他知道,她不是软弱的女孩子,但是依然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样一些绝情的话来。

    这,不大像是他想象里面的她。

    她不是喜欢他吗?

    心里为这个想法一跳,忽然,他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过于一厢情愿了。

    两家家长为他们牵线,不一定,他非要喜欢上她,但不一定,她非也得喜欢上他。

    只是,之前的种种迹象似乎表明,她对他有好感,不是吗?

    “姚子宝。”见他透过镜片用一种困惑且骄傲的眼神像是要洞穿她内心的秘密,她眉头很是揪紧,“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和那个女孩对你做的事一模一样,因为其他人喜欢你们,你们认为就可以任用这种喜欢伤害对方。”

    他的脸蓦地一变,青白之后是黑了起来:“喜欢不是能勉强的,是自愿的。”

    她没再说话,话到此,没有任何可以说了。有人就喜欢被人这样用心“虐待”,有人则不喜欢罢了。

    而她是属于那种不喜欢的人,成全他人,给自己一片碧海蓝天未尝不可。那种说苦苦追求,等对方回心转意的痴情女她做不来,现在的女性,没有几个能办到。

    至于说痴情了,非要得到对方,从一个心里有了其她女人的男人手里抢回男人,没有几个手段哪里能达成。这些,她都看得很清楚很明白,她不想为了所谓的一份感情沦落成这样一个道德败坏的人。

    一步步,迈上台阶,擦过他身边。

    “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他的声量,响在她耳畔,故意的,特别的大。

    在他心里,喜欢的女孩是高尚的圣洁的,她,是那个作恶多端的,不堪的。

    本想告诉他的心情,全没有了。

    “姚子宝,你别忘了。我表哥我姨妈是什么人。你还没有资格对我大吼大叫。”杏眼瞪圆他一眼,离开,连再看他一眼都不会有。

    姚子宝却觉得她今天完全像变了个人,要说她态度变成到这样,还是在她刚和陈孝义好像说了什么话之后。

    陈孝义,究竟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

    见有雨,蔓蔓伸手去推拉病房的窗户。回来,走到病床边,倒了杯水。

    林佳静躺卧在病床上,没有发作,闲着没事时,翻起了教科书。

    “佳静,多休息,别累着。”蔓蔓念叨她。

    林佳静朝她没事地笑一笑,问:“蔓蔓姐,等会儿姐夫会开车来接你吗?”

    现在,蔓蔓都是尽可能抽时间来陪她,但是,常常来,怕会引发陆家的意见,就不敢呆太长时间,下午见时间差不多,大都是提前先走。不过,今天养父不在,可能会等到养父回来,让老公来接自己。

    “你在这里坐会儿,我去找护工让打点热水。”看热水壶里没有水了,蔓蔓叮嘱她不要乱走,出了病房门口找人。

    走到病房外头的走廊,刚没有走几步,看见从电梯里出来一群人,里面两个穿绿色军装的人特别显眼。

    蔓蔓顿住,想背过身躲都来不及,并且,她疑问着对方怎么会到这里,是巧合,还是冲着来的。面对面,她对着走向自己来的姚爷。

    姚子业快走到她面前时,拿下了沾了几滴雨水的军帽夹在腋下,露出那张姣好的俊颜,十分勾人注目。

    姚爷无论站到哪里,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引无数目光聚集。可今儿的姚爷俊容有些漠,美丽得完美无缺的线条透出一线生冷,却是有几分汉子的硬朗,使得那些看过来的目光见势不好,又急忙收了回去。

    姚子业的目光,自然最终落到她身上,这次只是轻轻一落,抿紧的唇角似是惯性要扯一扯酒窝,然僵硬地抿住了原状,泯灭了柔和的目光掠过她后,落在了前方。

    站到她这里的他,似乎不是对着她,是在等,等前面从医生办公室里急急忙忙走出来的人。

    蔓蔓往回一转头,看到了一个女医生带着两名学生向他们这方向走过来,她认得,那女医生是林佳静病房里几个病人的主治医生。

    “姚科,您好。”女医生笑容满面地走过来,边是和姚爷殷勤地打招呼,边是介绍身后的两个学生,都是研究生博士生到临床研习的。

    姚子业与女医生后面两个毕恭毕敬的学生打过照面后,同样简单向对方介绍身后的人:“陪我来协助工作的陈孝义少校。”

    陈孝义是属于默不吭声的那种人,从某种程度上,只要他不开声,躲在明星般的姚爷后面,纵使一样出色都没有人注意。

    一个善于藏匿自己的男人。

    蔓蔓没有见过陈孝义,不过,她知道自己哥和姚爷的朋友五花八门,什么样的人都可以有,连高大帅那种痞子两个爷都能当知心朋友,足以见两个爷的内心远远是不能她所揣测的。

    陈孝义的视线,似乎早落到她身上,对于前面的三名本院医生,却都漫不经心。可姚子业并没有轻易将她介绍给他,而是先和其他三名医生一齐进了病房。

    看众人进去的是佳静的病房,蔓蔓当然是跟在了他们后面进去,先不急着去打水了。

    病房里半靠在床头上看书的林佳静,突然见到这么一大群人走到自己床边来,慌然搁下放在膝盖上的书,惊疑不定地望着来者。这些人里,主治医生和两个医学生她都是认得的。而夹在其中的绿色军影,其英姿的俊容,让她眼珠子缩成一小圆,心跳如解开了缰绳的野马跳出了马栏。

    她绝不会忘记这张脸,这张前所未有的,从第一次,就把她一双眼睛整颗心都给吸住的男人。

    从没有人能这样子,让她念念不忘。

    她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只要看到他,这颗心就在跳,不由自主,不受她控制。

    将一丝颤抖的手藏在被子下,她悄悄地垂下头,掩饰自己的心慌意乱。于是,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只以为她这是见到陌生人感到害怕害羞。

    “姚科,这就是我们说的那个病人。”女医生在姚子业身旁咬了句后,面向林佳静,温和地笑道,“佳静,今天觉得怎么样?好些没有?”

    在女医生与林佳静攀谈的时候,姚子业接过了医学博士生递来的病历夹,但只是随意翻了下,具体的病历他都在对方发来的扫描文件里面浏览过了。反而是陈孝义什么都没有见过,因而他将病历拿给了陈孝义。

    陈孝义默默的眼珠子一直看着床上的病人,打量的眼神里和姚爷一样带了股生冷,是剔除了任何情感的专业。在他和姚爷眼里,林佳静美不美,他看不出多少,他能看到的是她不怎么正常的脸色和唇色。

    伸手接过姚爷递来的病历,翻开来一看,果如自己观察的:一个看起来病情不似很乐观的病人,但不是没有的治。

    在掠到病历上病人的名字林佳静时,猛地眼皮一跳。他这段时间都跟着姚子宝,知道姚子宝晚自习时,无意会在空白的纸上写上这三个字。

    心中盘转思绪时,仰起的缄默眸子,却是能从一开始踏进病房后,即挖掘到了林佳静一些不一样的动静。

    似是要佐证他的想法,姚子业走近床边,没有预告地握起林佳静的一只手腕。

    林佳静一惊之下,连指尖末端都在打颤。

    女医生见到忙安抚她说:“这是我们请来的部队里的专家,给你把把脉。”

    林佳静迅速低下头,一只手,都要摸到了胸口上去安抚心跳。感觉手腕上接触的那几根指尖,是掐住了她的命脉,她无法挣脱,无力可想。

    逐渐,一片淡淡的晕红,渲染在她脸颊。

    女医生等人,见了她这幅样子,都不以为有什么。要知道,姚爷的魅力无人能挡。林佳静不过是学生。小女孩见到帅哥的思春现象很正常。

    蔓蔓因为他们一群人都围在病床边,不敢挤进去,踮起脚尖,看不到。听他们那些医生说些专业术语,听不懂,干着急。

    陈孝义却没有女医生他们那种想法,因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他都已经知道了半截。姚子宝认得林佳静,林佳静不可能不认得姚子宝,更不可能没有见过姚子业。更何况林佳静的每个动作眼神都充分体现了这一点。

    眉宇,深深地皱紧。姚子业为什么带他来看,他似乎看明白了。

    姚子业给对方把脉,不过是用了仅仅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就此放下那只细小玲珑的手腕。

    若非要问他,他刚刚握起她手腕是什么感觉,他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他什么美女不曾见过。他的注意力,只会是留在,她是用什么勾引住了姚子宝。

    他的弟弟姚子宝,是何等聪明的人,保送清华的学子,不止学业成绩,其它方面也优秀,怎么会轻易落入这个女孩的陷阱里面。

    长睐,轻轻地掠过她半边似是苍白的脸孔。

    哆颤的长睫毛,如蝉翼,薄薄的吹弹可破的皮肤,一点晕红,可以成一幅娇弱的芙蓉。

    我见犹怜。

    长睐一眯,心中未免不是轻轻一声冷笑及寒酸:是他太小看她了。

    他差点忘了,她年轻,他弟弟也年轻,年轻人的那种荷尔蒙冲动,那种只有印象主义便可以铸造爱情的东西,能让所有年轻人都沉浸在莎士比亚笔下的幻想爱河中。

    这一代生活在和平年代物质优越的年轻人,又不像他和陆君当年下过乡吃过非人的苦难,怎知道现实的种种残酷。

    他弟弟,需要的是苦头吃。是他和父母以前太纵容他弟弟了,搞到现在,铸成了姚子宝桀骜的性子,自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得到。

    决定断想。

    他向陈孝义示意后,走了出去。

    蔓蔓看他们两个出去,急忙紧张地跟上,想打听消息。

    “姚大哥。”

    轻轻的一声,阻住了姚子业的脚步。

    甚至是回过身来急走两步,迎到她面前,怕她走得过快摔到。

    她现在都五个月的肚子了,挺着肚子这样每天来来回回跑医院,其实每个人的意见都很大。但是,又不好说她,怕她反弹。

    她哥让他来处理,她哥的意思他也都收到的。如果他处理不了,不能阻断她这种情况下去,她哥就绝对会亲自出马。

    “囡囡,你忘了你哥和你说过的话吗?”厉色戴上了向来柔和的眉宇,有点不容她反驳的态度。

    蔓蔓望见他有些漠的脸,心思他今天这是怎么了,探试着问道:“怎么了?”

    恐她是忘了,他再次把她哥的话拿出来说,这次再加上些警告:“你哥不是和你说过吗?如果你敢在他面前晕倒,这后果不是任何人能承担的。”

    她哥那个话啊,她早当成耳边风了。反正她哥是风即是风,是雨即是雨,她也不是没有办法应付,至多是风来雨挡。

    瞧她撇眉耸肩的模样,就知道是不当一回事。

    藏在姚爷背后的陈孝义,看到她这样子,都忽然在心底里想笑。

    姚子业甚是无奈的,转头一声叹息之下,伸出了只指头,指尖在她额眉上不受控制地一弹。

    摸了下被弹的眉尖,蔓蔓更觉今天的姚爷是反复无常好像吃错了药,赶紧绕回林佳静的问题:“姚大哥,你今天是专门来看病人的病吗?”

    她可没有自以为是,以为姚爷会是看在她面子上好心来给林佳静看病,只能是姚爷因为公务而来。

    “是,她要用到一些药物,院方让我们来看看,但现在我们过来一看,似乎不太适合我们那药。”姚子业道。

    原来真是这样。蔓蔓自个儿点点头。

    姚子业却是在这刻看着她一脸无知的脸孔时,想:如果她知道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会不会恨他?埋怨他?

    可不管如何,她终有一天是要与那些温家人分开的,彻底的。然后她身边因为温家人落下的空虚,他们将会以最大的努力,让自己来弥补上她空缺的感情。

    “囡囡。”

    “嗯?”

    “不要担心,我们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他看着她的目光,悠长,似乎能穿透一个世纪长远。

    绵绵的寓意,无限,令她却是有丝心惊胆战起来。

    迷惑,面对他的淡然一笑。

    直到,看着他们两个身影消失在楼道口,她依然久久伫立,深思不已。

    陈孝义跟在姚子业后面,走下相对安静的住院大楼楼梯时,终于提出藏在心里许久的疑问:“她是——”

    问的是蔓蔓。

    “她来过我们单位几次,可惜你都不在,没有碰到,但应该有听说过的。”姚子业短短几句话,向他解释了蔓蔓的存在。

    陈孝义是一怔,眼睛里似有些不相信的:“她是陆科的妹妹?”

    “是。”

    得到这个肯定的正面回答,陈孝义是更愣了。

    君爷的妹妹,君爷用双手的手心小心翼翼捧着的妹妹,以君爷那般傲的性子和目光,不说什么兄妹情谊,若不是什么出色的女性,君爷都不会看在眼里的,不管是不是妹妹。因而是君爷双手小心翼翼捧着的心肝宝贝,该是多优秀的人,可想而知。

    没见过真人的人,臆想中,当然是,千金大小姐,至少得像君爷的未婚妻白露那样,军中第一美女,要气质有气质,要美貌有美貌,纵使是比不上白露的美貌,也应有些第一眼即让人感到惊艳的地方。

    刚他看到的蔓蔓是什么样,据他打量,一个穿着一件宽敞普通孕妇装的女人,脚上一双再普通不过的棉布鞋。要不是姚子业看起来对她好像与其他人不同,让他有些在意,蔓蔓即属于过目即忘的那种女人,埋没于芸芸人海中容易无法被人察觉。

    一惊之下,他是回过头去,想再去仔细端详下蔓蔓,看自己刚才是不是都看错了。

    见到他这幅样子,姚子业不禁朗笑:“怎么?觉得不像?”

    “姚科。”顿觉自己失态了,陈孝义诚恳地承认,“若不是你说,我看我都认不出来,想象不出来。”

    “如果你知道她现在自己一幅画的拍卖底价是十万,而且,她本人已是一家千万资产的饭馆幕后女老板,你会怎么想?”姚子业绝对不是拿这些话来唬外人,说的只是蔓蔓保守的现状。

    陈孝义看得出他这不是在唬弄自己,真真,是要大跌眼球。

    刚,他真该再仔细端详几回蔓蔓,或许能挖出不少端倪来。

    只是,蔓蔓那副样子,比起病床上的林佳静,实在是不及十分之一的美丽。

    说明,真人不露相。

    “我被吓到了,姚科。”陈孝义再次诚恳地承认,“你千万别把我这笑话说给陆科听。”

    唇角的弧度不由地扯开,姚爷是情不自禁地笑颜满脸。

    陈孝义从他这温柔的神色,这袒露胸怀的笑容里面,都能察觉出些什么。

    也是,像姚爷这样的人,光是花瓶,是无法勾住其目光的。

    林佳静是有几分美丽的小美人,但是,对要求高的男人来说,一个女人的风情,永远是要高于一个女人单纯的外表。林佳静连一分风情都达不到。

    姚子业看着他陷入沉思的面孔,笑容逐渐收敛,眸子里露出了些不可测的深色:“对不起,你本是放长假的,我却把你留在了这里帮我看住我弟弟。”

    “姚科,不要这么说。宝儿他是把我忘了,以前他上小学戴红领巾时,还是我手把手教的他怎么系红领巾。”陈孝义低沉的声音叙述道。

    姚子宝不认得他,是因为时间太长了,以致把他忘了。

    他和姚子业不是同期生,但是,小时候都是一个大院里的兄弟,一块称兄道弟长大的。姚子宝刚戴上红领巾的时候,他却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搬离了大院。半年前调来这个单位,先是借调,旧单位新单位两边跑来跑去,工作忙得不可开交,别说没有上过姚家拜访,在新单位里面呆的时间短,除了几个要好的,都极少人知道他。

    “他把你这个陈大哥都忘了,我自己都觉得很遗憾。”姚子业皱下眉宇,手指在楼梯扶手上思摸着。

    “我也是无意中,没想到会碰上这事。”陈孝义提起。

    “他推了人吗?”姚爷的眼倏然冷了下来,饶是对待自己的弟弟,做错事就是做错事。

    陈孝义插手管上姚子宝和彭芳这事,主要也就是因为知道姚子宝是自己认识的兄弟的弟弟,小时候,感情还不错。所以,对姚子宝现在这个样子,作为长辈也是忧虑在心头,没法置之不理。

    “我想他是无心的。”陈孝义尽可能委婉地说。

    无心有心都好。想来都知道,他弟弟现在是几乎脱离了理智,再不压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我想,刚在病房里你都见到了。”姚爷沉下了声调说。

    陈孝义明白他求证的是什么,眉宇微蹙,倒也坦诚:“她迷恋你。”

    是。

    他姚子业可曾这般不近情理,非要去阻挠弟弟的好事。但是,这件事的性质不同,要是哪个女人,敢在他们兄弟俩之间滋生起事端,对这种后患无穷的事情,他姚子业再如何使用阴险的手段都好,非得断了这个女人的念想。

    陈孝义能理解他的心情,换做是自己,都绝对无法容忍这样一个女人,哪怕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女孩。

    他们是成年人,思维成熟稳重,不像只凭第一印象好事冲动的年轻人。姚子宝那种想着只要对对方好,对方最终会回心转意的想法,太单纯,也太危险了。最少,对他们两个现阶段只会以荷尔蒙冲动来行事的年轻人来说,让他们来谈这种复杂的爱情不合适,一点都不合适,随时都能引发起大火。

    唯一解决的方法是,时间,让时间来考验两个年轻人的意志。

    他们姚家不是非要阻碍小儿子的情感,但是,有必要让小儿子的情感路走得更理智才能更踏实。

    “姚科,你说吧,你想要我怎么做。”陈孝义道出姚爷找他过来的真实原因。

    “看住他,帮我在学校里看住他,给我一周左右的时间,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让人把她送出国去治疗。她决不能在国内尤其在宝儿看得见的地方治病,那等于是引火。”在今天看到了林佳静这幅病了后更我见犹怜的姿态后,姚子业想都能想得到自己弟弟一旦得知她病了会有什么样的可怕冲动,道不定最后还会跪在他这个哥面前来哀求,到时候事情真是不可收拾了。

    “我明白了。”陈孝义不假思索,一口答应。

    ……

    蔓蔓在姚爷来过林佳静的病房之后,心里忡忡起来。当天,林文才是从家乡里赶过来了。和小姑丈打了个照面后,怕家里担心,蔓蔓被迫先回家。

    未想,不到第二天,就发生了件大事。

    范慎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林佳静病了的消息,第一时间赶到医院询问医生情况。在听说了或许美国的治疗更先进更好的医学论断后,他找到了林文才。

    到了第二天,接到温世轩的电话,蔓蔓才知道,范慎原已经博得林文才的同意,送林佳静出国治疗。

    对此是大吃一惊:“小姑丈怎么想的?”

    林文才怎么会轻易地答应一个陌生人把自己女儿送到国外去治病,这不合情理。

    温世轩吞了口唾沫,心绪复杂:“我和你小姑丈沟通过的,我说范经理这个人为人值得信任,而且也是我们温家的亲戚。”

    可以说,温世轩这两句算得上打包票的信誉保证,让林文才对范慎原信了一半。

    另一半的信誉,是范慎原自己争取来的。

    范慎原在林文才面前跪下发了誓言,而且,要求林文才一块陪女儿出国治病。

    范慎原做事,本来就很周密,一切安排,合理,且得体。林文才挑不出任何毛病。再考虑到医院的医生都说,当然美国的医疗条件最好,病人能去到美国动手术,最好不过。

    林文才就这个女儿,当然是想让女儿得到最好的治疗。

    蔓蔓听了这些后,脑子里只盘旋着:医院里的医生都说的话。

    明明,阜外的条件也不错,林佳静不是非得出国才能治疗。

    “爸,佳静自己怎么想?”她问。

    林佳静能怎么想,林文才都决定了的事情,而且听说到美国治疗会更好更快,她当然想更快治好病回来参加高考。

    没人,能猜到这其中或许有其它因素在操纵。

    蔓蔓晚上在陆家吃饭,一桌子,欢儿不在,陆司令不在,剩下她妈陆夫人,她哥,和她老公。

    桌上突然变得很沉静,就是她平常爱开玩笑的老公,都不怎么说话。

    “囡囡,多吃一些。”陆夫人无话找话说,实在今晚饭桌上的气氛太僵了。

    “妈,我有吃的。”蔓蔓筷子只扒着白饭,食不知味。

    陆夫人以为她是担心林佳静的病,道:“不是说联系好了国外的医院,随时准备可以出发了吗?美国的医学应该比我们国内还好吧。”

    可以见得,陆夫人对她近来常跑去照顾林佳静,口上不说,心里早也是意见颇大。

    林佳静是什么人,是与她女儿又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亲戚,怎能让她怀着儿女的女儿整天跑去照顾。

    “妈。”蔓蔓不知道怎么和母亲说。

    说,当年她蔓蔓能念上书,有林文才的一份功劳。没有小姑丈林文才的支持,根本没有她蔓蔓今天的才学。

    可陆家人肯定听不进这些。

    “还担心的话,问你哥的意见。”陆夫人将烫手山芋扔给了大儿子。

    抬头,对上她哥那张冷面孔,连饭都可以吃不下。伸出去的手臂,碰了下老公。

    蒋衍猜也猜得到这个事是谁在作祟,但是,这是姚家自己的事情,谁都不可以插手。君爷都不会插手的。林佳静,这回非得出国不可。而且出了国后,几年后能回来,还难说。说不定,就此都不回国了。只要姚爷和姚家有这个决心。

    他媳妇和林文才、林佳静的感情再好又能怎样。总得想着这后面可怕的后果,一旦林佳静病的事在宝儿那里东窗事发,搞到姚爷头上,谁都吃不消。

    林佳静跟着范慎原出国,其实挺好。

    再说了,林佳静都不喜欢姚子宝。

    蔓蔓纵使只站在林佳静立场上考虑,都知道出国对林佳静有利无害。

    回想这一切,蔓蔓也知道老公和自己都不能做什么。因为做什么,都可能是错的,是害了几家人。

    这样一来,林佳静出国治病的事,成了定论。

    一星期后,各种手续办好,林佳静与林文才,在范慎原的陪伴下,搭乘飞机离开了大陆。

    温家人得知这个消息后,各式各样的反应都有。有人说林佳静真是好运气,说不定出去治完病,成为了富太太了,在国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多少国内的学子想出国留学,都没有这个机会和钱力。

    说明,女人长得漂亮,若病似西施,能胜过一切。

    温媛接到温浩雪、汪芸芸等这些唠叨的电话后,却是一点都不羡慕。对她来说,林佳静这个狐狸精出了国,能从此消失在她眼里面,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因为这样一来,没有人能和她争了。以后,温世轩,能专心只照顾她一个人。温世轩与蔓蔓对未来的寄托与念想,自然会回到她的身上。

    林佳静病了且跟着范慎原出国的消息,最终传到了在大学里的姚子宝。姚子宝得知这事时,林佳静已经坐上飞机走了。

    这个事,各方,都瞒得他很紧。包括之前曾给他发过照片的温媛。

    姚子宝能得知这个消息时,是大家都已经认为没有必要再瞒着他了,反正事已如此。

    他的心情,在这样的一种情形下,可想而知。他首先没有想到这事其中许许多多的前因后果,而是第一个念头执意地找上了彭芳质问。

    “你知道的,是不是?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的是不是!”

    在楼道里被他拦住不说,双臂被他掐住,狠力地摇,像是要把她撞到墙上,彭芳抱住头,以免在意外中搞到自己受伤节外生枝。

    “你说啊!”他去拽她的手,生气的,愤怒的,而且是不可置信的,不可置信她是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女孩子,“你不是说你对我没有一点兴趣吗?为什么对我和她这样,你说,你说!”

    彭芳没法说,一她不能说出这是他哥的决定,二他现在是在气头上肯定连她的话都听不进去。

    “姚子宝!”

    骤然的一声厉喝,在他们两人的头顶上出现。

    姚子宝缓慢地转过头,看到了站在楼梯上俯视着他的陈孝义。

    陈孝义缄默的眸子,冷丁丁地对着他:“她本想告诉你,是我要她别对你说的。”

    听见他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你说什么?”听到他这话,姚子宝松开了她,转身,几步跃上台阶,站到了他面前,一双像是被惹急了的野兽的目光,咄咄地看着他,“你别以为,你能抓住我哥的小辫子。你别以为你能恫吓到我和我哥。更别以为你是什么人可以来插手我的事情!”

    手指,只是在姚子宝气腾腾的衣领上若无其事地弹一弹:“姚子宝,你喜欢一个女孩子,不去想方设法取得对方喜欢,而是一心责怪另一个女孩子,你这不是很窝囊的行为吗?”

    什么叫青涩毛孩与一个成熟男人的区别。

    一句话可见分晓。

    姚子宝一霎慌乱,答不上来:“你,她,她阻挠我——”

    “她阻挠你什么?不就没有告诉你人家病了的事吗?她凭什么知道了非得告诉你?你是她什么人?可以非得这样威胁她恫吓她到事后还要指责她?”

    姚子宝慌然掠过站在底下的彭芳:她是他什么人?是,她不是他任何人,而且是他自己拒绝的,他凭什么去要求她?但是——

    幽冷的眸子,有力地揪住他脸上的那丝愤慨和不甘:“姚子宝,都说了这事是我不让她说的,有本事,你就拿出男子汉的气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