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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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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城兵马司官兵和顺天府衙役开路,锦衣卫和东厂番役护送,骏马撒开四蹄,飞速穿过南城,疾驰宫城。

    目睹惊险一幕,百姓心中忐忑,多退至路旁,屏息凝气,不敢上前。

    观天子无恙,才长舒一口气。

    方才一场混乱,实令人惊心破胆。如果天子在混乱中-遇-刺,哪怕只划破袍角,在场之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别想跑。必定要到大牢里住上几天,到顺天府走上一遭。

    想到这里,众人不禁感到一阵后怕。看向刺-客-杀-手,皆是咬牙切齿,怒眉睁目。

    先时引起胡乱之人,尚未被押走,正捆着双手,蹲在地上。

    不知是谁起头,几块石子砸了过去。

    痛呼声仿佛开关。

    众人的恐惧和愤怒,终于找到-发-泄-途-径。

    烂-菜-叶-臭-鸡-蛋,碎掉糖人的木杆,只剩半截的撑杆,乃至几只破烂的布鞋,落雨一般,砸到几人身上。

    “胆大贼子,该杀!”

    “杀了他!”

    “敢谋刺圣上,诛他九族!”

    恨穷发极,群情激奋,砸到几人身上的东西越来越多。

    看守疑犯的衙役知晓不好,不得不挥舞铁尺,挡在疑犯身前。

    继续砸下去,不死也成残废,还如何问话,怎么查案。

    因事发突然,结束得也相当快,除禁卫和顾卿手下锦衣卫,在场众人,少知遇刺的是杨瓒,受伤的是刘瑾。多数以为,杀手的目标是朱厚照。

    天子在场,禁卫锦衣卫保护四周,费偌大力气,行刺一个四品佥都御使,令人无法置信。说出去,十人中必有九个不信。

    杨瓒自南归来,纵然海上不便,路上总能动手。

    从登州卫到京城,钦差队伍穿行鲁地几府。一路之上,山林险地不缺,下手的机会定然不少。偏偏要等到京城,在厂卫和三法司的眼皮子底下动手,绝对是脑袋被驴踢了,而且不只一脚。

    “让开!都让开!”

    “拦路者与疑犯同罪!”

    十几名衙役挥舞着铁尺,拦开周围百姓。

    一名番役提醒,行刺之人是否抓净,尚未可知。假使有人躲藏,趁机-撺-动百姓,利用民意,在乱中取疑犯性命,非是不可能。

    “谋刺之人,罪证确实,可交刑部发落。他人知情与否,当需重审。”

    六人抓着疑犯,余下则抬起伤者,冲开人群,快步返回顺天府。

    经衙役高喊,众人冷静几分。

    牵涉行刺之事,非同小可,绝无法善了。

    万一引来怀疑,被押入顺天府,关进刑部大牢,哪怕查证清白,归家之后,也会被异样目光看待。即便无罪,也会被故交邻里疏远,想洗清名声,怕是难之又难。

    不能怪他人冷漠。

    趋利避祸,人之天性。

    在场有几名读书人,最先考虑清楚。心惊之下,忙扬声劝说众人,不要被贼人利用,让开道路,容衙役过去。

    “谋刺之事,非同小可。诸位父老还需让开道路,容几位差人离开。”

    “早些过堂,必能早些-戳-穿-阴-谋。”

    “陛下返回宫城,吾等聚集在此,阻碍-法-司-衙-门,无异于相助贼人。诸位父老听我一言,暂且归家,事情当会水落石出,犯人必将伏法!”

    对读书人的尊重,令劝说十分有效。

    道路让开,百姓退到两旁。

    衙役抱拳谢过,迅速前行。同官兵汇合,押解疑犯,分别往顺天府和刑部关押。

    搜出贼人的酒楼茶肆,被官兵层层包围,不许进出。

    待人群散去,由锦衣卫当场问话。凡可疑者,都被锦衣卫和番役押走,连同抓到的三名杀手,一并送往诏狱,再行审讯。

    “凡有嫌疑,一概捉拿,绝不轻纵!”

    牟指挥使发了狠,再不见往日宽厚。下令北镇抚司上下,宁可抓错,不容放过。

    牟斌也是无法。

    江浙事了,赵榆抓回十几人,都出自北镇抚司。身为指挥使,责任无法推脱。为免晚节不保,牟斌只能提前致仕。

    奏疏已经写好,只等时机递送。

    知机而退,让位顾卿,好歹能得一分恩荣,保留体面。哪承想,临到最后,竟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事情查清,尚不功不过。

    无法揪出主谋,休言恩荣致仕,怕会到牢里住上几年。

    牟斌如何不怒?

    恨穷发极,手段之狠,酷吏难比,足让贼人胆丧心惊。

    “京城之内,天子脚下,竟发生此等骇事。贼人胆大包天,我等亦是无能。为息天子之怒,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遵令!”

    北镇抚司上下齐动,校尉力士狼顾虎视,气势汹汹。联合东厂番役,将南城翻过来,也要查明真相。

    牟斌王岳急需知道,到底有没有漏网之人,事情主谋是否藏身京城。此事背后,究竟有没有藩王的影子,来京朝贡的使臣,是否牵涉其中。

    锦衣卫和东厂番役齐出,谋刺一事,飞速传遍神京。

    鸿胪寺和提督四夷馆外的官兵愈发警觉。

    朝廷官员之外,藩王府长史随员,番邦进贡贺寿的使臣,许进不许出,更不许内外递送消息。

    消息遮掩不住,藩王长史最先得知,冒出满头冷汗。

    行刺皇帝,是向天借胆!

    此事非同小可,自家王爷是否会被牵连,实在是说不准。可惜官兵守卫太严,无法送出消息。不然的话,给王爷提个醒,至少能让王府上下有所准备。

    “一旦朝廷动手,王府辖内恐不得安稳。”

    往好处想,事情不牵涉藩王,顶多厂卫过几遍筛子,虚惊一回。真是心大的几位动手,左右牵连,各地的藩王都要吃挂落。

    朝廷早看某几位藩王不顺眼,趁机大动干戈,可能性极大。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王府倒了,身为王府长史,还能得好?

    想到可能的下场,几名藩王长史都是面现凄然。

    如今想来,懦弱无能、沉-迷-酒-色,不好读书,反倒成了优点。只要不是演戏,自会让天子少些忌惮。

    这样的人,不会觊觎大位,也没那个本钱。

    相比之下,勤奋好学,礼贤下士,虚怀若谷,将封地治理得井井有条,放到当前,怎么看怎么可疑。

    想明之后,宁王府、晋王府和安化王府的属官,被明里暗里疏远。

    早晚要倒霉的人,还是远着点好。

    听闻消息,四夷馆中也是议论纷纷。

    番邦使臣都是又惊又怕,明面指天画地,发誓同此事无关。关起门外,一个赛一个萎靡,靠在椅子上长吁短叹。

    “到上国朝贡本是桩美差,旁人争都争不来,哪里想到……唉!”

    有番邦境内不平,国主屡遭行刺。

    无论成功与否,国内都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动--荡-好一段时间。

    “上国天子遇刺,实是骇人听闻。只望不会牵涉到四夷馆内,不然,我等都要受到牵连,被上国问罪。运气好尚能回国,运气不好,必会被下狱,再等不到回国之日!”

    “不致如此吧?”

    正使摇摇头。担心自家性命之外,更忧心国内。

    真是哪个番邦使臣不老实,心生歹意,只因同在四夷馆,就受到连累,当真是冤枉。

    “上国震怒,迁怒我等,恐将有兵祸。”

    正使之语,绝非危言耸听。

    日前,四夷馆内的使臣,都曾在华盖殿受宴,远远见过天子。

    这位年少的皇帝,同他的父亲完全不一样。在他身上,隐藏着可怕的独断与凶猛。待到释放那日,必如炽烈火焰,吞-噬-周遭一切。

    凡与之为敌,必遭-火-焚!

    正使几乎能够断言。

    朱厚照回宫后,太皇太后、吴太妃及张太后先后遣人来问,夏皇后更是从坤宁宫赶来,在乾清宫前请见。

    “谷伴伴,高伴伴,尔等往两宫回话,言朕平安无事。杨先生之事,不必多说。”

    假如知晓遇刺的是杨瓒,两宫非但不会放心,八成还会皱眉。

    身为臣子,竟连累天子遇险,当问其罪!

    朱厚照明白,不是两宫不明事理,而是人有亲疏,君臣有别。不说两宫,便是朝中文武,闻知真相,必会上疏弹劾。不明言失责,也会借机泼几盆污水。

    回宫之前,他特意叮嘱牟斌,尽量藏住真相。

    “传朕遇刺,便随他去,无需澄清。”

    杨瓒得知,很是感动。

    天子喜好挖坑不假,关键时刻,还是能靠得住。

    朱厚照下谕,谷大勇和高凤翔齐声应诺。

    “奴婢遵命!”

    “去吧。”

    朱厚照唤来张永,想想,没宣皇后进殿,而是亲出殿门,将皇后迎进暖阁。

    夏福一身红裙霞帔,发成飞髻,簪两支凤钗,一支金步摇。

    凤身点翠,以宝石为目,阳光下,斑斓夺目。

    步摇以纯金打造,细细的金链,高矮悬挂三枚珍珠,随走动轻轻-撞-击,映着乌发,愈显娇丽无双。

    夏福身怀有孕,近月开始显怀,人也变得圆润。

    两宫都免了请安,吴太妃重新接手内宫之事。长春、万春的妃嫔被张太后敲打,谁也不敢在这时动心思。

    张太后说得明白,谁敢让皇后不自在,这辈子都别想自在!

    王太皇太后更是干脆,遣女官往长春、万春两宫,名为教导,实则为盯住十几名妃嫔。敢动一点心思,甭管有品级还是无品级,一概交内局发落。

    先时往乾清宫送膳食的吴昭仪,被重点关照。撺-掇-她的沈妃王嫔,同样被多次提点。

    “入冷宫是轻的,一张草席卷出去,甚至连累家人,到了阴曹地府都追悔莫及!”

    耳闻诛心之言,三人脸色发白,却不敢出言驳斥。

    待女官离去,吴昭仪坐到榻旁,无事一般,开始绣花,针脚依旧细密。

    沈妃斥退宫人,咬着嘴唇,猛然挥袖。

    清脆声中,瓷壶茶盏碎裂满地。

    王嫔拉着心腹宫人,低声吩咐,皇后生产之前,凡伺候她的宫人中官,绝不可靠近坤宁宫。见到皇后车舆也要远远避开。

    “这个时候,不要你们机灵,越笨越好!”

    “奴婢遵命。”

    两宫联手敲打,长春、万春两宫内的美人,比初入宫时还要老实安静。

    坤宁宫中,女官和掌事太监喜上眉梢,当天就禀报夏福。

    没料想,夏福只是牵了牵嘴角,双手覆在身前,并未露出太多喜色。其后,更严令坤宁宫上下,不可得意忘形,更不可仗势欺人。

    “凡被本宫查到,一律严惩!”

    闻讯,太皇太后和吴太妃暗中点头。张太后愈发喜欢这个儿媳妇,往日存下的芥蒂,就此烟消云散。

    朱厚照再往坤宁宫跑,三位长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只要不出格,轻易不过问。

    知道两宫态度,不蹬鼻子上脸,就不是朱厚照。

    于是乎,天子无视宫规,又开始留宿坤宁宫。

    皇后劝不住,急得眼圈发红,还是张太后出言:“无碍,当初哀家怀天子,先帝也是这样。”

    此言一出,想趁机做动作的人,全都歇了心思。即使成功,也会得罪太后,没人敢冒这么大的风险。

    自此以后,夏福在宫中的日子,当真可用“舒心”来形容。

    不用劳心宫务,无需担心失-宠。

    每日里,就是蒸些糕点,做些硬糖,遣人送往乾清宫,和天子分享。

    随着孕期,皇后的口味开始发生变化。

    从喜甜变成喜酸,又从喜酸变成喜辣。

    此时,辣椒尚未传入,为让皇后用得好,尚膳监用足心思,添加辣味的材料,自葱姜蒜到食茱萸,一样没落,全都用了个遍。

    最后,是出身南疆的一名厨子脱颖而出,拔得头筹,用食茱萸制成艾油,开了皇后的胃口,得赏三两银子,两匹绢。

    尚膳监众人,皆是羡慕不已。

    赏赐多少,无关紧要。

    重要的是脸面!

    朱厚照好奇心重,用一口皇后的膳食,脸立即皱成一团。

    辣不要紧,酸也没关系,甜更不成问题。

    关键是,几种味道合在一起,怪异得难以想象。

    偏偏皇后还吃得津津有味。比两个拳头还大的瓷碗,整整三碗,仍没停筷。直到面盆见底,才依依不舍的放下筷子。

    少年天子目瞪口呆。

    如果杨瓒在场,当会表示,臣初见陛下食量,心情亦然。

    自那之后,逢帝后一同用膳,基本是皇后吃,皇帝看。

    起初,夏福有些害羞,吃的少。其后,知晓天子不在意,干脆放开,每顿都要一盆。

    王太皇太后和吴太妃没有孩子,见状,颇有些担心。

    张太后却是笑道:“能吃是福。吃的多点,没有关碍。”

    旁人经历的-孕-吐,夏皇后压根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每日里三餐加量,饭量直线上升。按照院判吩咐,到御花园走一走,回来又要加一碟点心。

    面对这样的皇后,朱厚照只能甘拜下风。

    经由以上,帝后关系却是越来越好。

    听到天子遇刺,夏福心中焦急,顾不得其他,饭碗一丢,疾往乾清宫。

    虽然吃得多,夏皇后仅是圆润,动作依旧利落。

    站在宫门前,等不到半刻,朱厚照便从殿门走出,见皇后脸色有些发白,吃惊不小。当即一步两阶,几乎是跑到皇后跟前。

    张永很是无奈,跟在天子身边久了,不习惯也得习惯。

    倒是跟着皇后的宫人吓得不轻。

    天子磕碰是一则,更重要的,万一撞-到皇后,如何是好?

    有宫人握拳,时刻做好准备,万一皇后被-撞,第一时间伏地。

    不敢拦天子,给皇后垫腰总是可以。

    “陛下。”

    皇后福身,被直接托住。

    “梓童怎么来了,有事何不遣宫人?说一声,朕自会过去。”

    “陛下,妾担心陛下。”

    帝后行过殿门,进入暖阁。

    朱厚照令张永关门,三两句解释清楚,道:“遇刺的不是朕,梓童尽管放心。”

    “陛下,妾,”皇后有些犹豫,“且有一事,请陛下应允。”

    “何事?”

    “未亲眼看过,妾不放心。可容妾亲眼看看?”

    “朕没遇刺,也没伤。”

    “陛下!”

    “……好吧。”

    皇后红了眼圈,朱厚照败下阵来。

    “陛下允了?”

    “允了。”

    无非是撸起袖子,至多除件外袍,看就看吧。

    “谢陛下。”

    皇后行礼,旋即起身,直接托起朱厚照,利落扛在肩上,迈步就往内室。

    “梓童?”

    “陛下放心,妾只看,绝无其他。”

    “不是……”

    大头朝下,朱厚照无语片刻,猛然抬起头,怒视张永。

    不许看!

    张公公知机,早低头垂目,比背景还要背景。

    心中默念四字:皇后威武!

    坤宁宫的女官,也被关在暖阁外,万分有幸,没能目睹此景,也没被天子狠瞪。

    朱厚照被扛到榻边,按倒,除去龙袍。几次想起身,又被按了回去。

    无奈,只能认命。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又能何求。

    这样的感慨,杨瓒不懂,顾晣臣和谢丕也未必懂,张铭更不可能。

    唯一能理解之人,现在倭国挖掘银矿,为充实内库储备,不辞辛苦,兢兢业业。

    长安伯府

    一别数月,走进府门,竟有些陌生。

    杨瓒被扶下马,没来得及迈步,即被打横-抱起。

    “顾同知。”

    “恩?”

    “下官伤的是手。”

    “哦。”

    “……”就这样?

    当着伯府长史,顾卿抱起杨瓒,一派坦然。好似怀里不是个大活人,只是个面口袋。

    杨瓒无语。

    挣扎两下,箍在腰上的手更紧。

    四下里,先后传来-抽-气-之声。

    早知道会是这样,他宁愿顾伯爷再躲些时日。可以想见,今日之后,他同顾卿的“莫逆”之情,将更上一个台阶。

    无奈叹息,杨瓒陡然发现,自己有做m的潜质。

    要不然,为何那么多的大好才俊看不上,偏偏找了锦衣卫?

    一路伴着抽气声,杨御史淡定转头,装起鸵鸟。

    事情已经这样,不淡定还能如何?

    想起某夜,下意识捏住耳根。碰到掌心伤口,不禁蹙眉。

    究竟是谁下的手,杨瓒尚没有头绪。实在是得罪的人太多,采用排除法,都未必有效。

    “伤口疼?”

    “无碍。”

    杨瓒否认,舒展两下手指,靠在顾卿肩上。

    脸皮不厚,没法做官,更没法做言官。权当是考验意志力,锻炼脸皮,自能安然处之。

    或许是顾卿的手臂太有力,靠得太舒服,也或许是熟悉的气息让他安心,总之,在穿过两厅,抵达后厢时,杨瓒迷迷糊糊有了睡意。

    闭上双眼,干脆什么也不想。

    反正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了,顾卿总不能把他卖了。

    杨瓒打了个哈欠,直接睡了过去。

    呼吸声渐稳,顾卿停下脚步,两秒之后,没有转向客厢,而是取道回廊,直往正房。

    “伯爷,您这是……”

    长史欲出言,被顾卿扫一眼,半截话咽回肚子里。只能跟着顾卿穿过回廊,快走两步,推开正房门,等伯爷走进室内,照吩咐取来热水伤药,用最快的速度退了出去。

    离开北疆日久,都快忘记伯爷是什么性子。

    按照老侯爷的话,这就是个心黑手狠,能让人撞墙的主。

    话不好听,但老侯爷的表情,马长史记得清清楚楚。

    嘴角咧到耳根,当场气得几位老将军牙痒,恨不能抄起刀子群殴一场……

    回京之后,伯爷稍有收敛。

    世人多以为伯爷性冷,仅有从北疆跟来的弟兄知晓,伯爷发起狠来,连鞑靼都要撒丫子飞跑。

    能得伯爷这般看重,相交莫逆,该言杨御史大无畏,还是为他鞠一把同情泪?

    马长史停在回廊下,望一眼合拢的房门,摇了摇头。

    无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