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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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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波被拘着,施胜男气得根本不想起来。余晚做完早饭,急匆匆赶去公安局。在警局门口,她迎面正好遇到昨晚办案的童瑶。

    “童警官。”余晚主动喊住她。

    童瑶那会儿刚值完夜班,呵欠连天的。手里拿着安全帽,眯着眼打量余晚,她想起来了:“哦,昨天打架那小子的姐姐?”

    “是我。”余晚点头,问她,“我弟弟的事……”

    听她提起余波,童瑶不禁抱怨:“你弟弟的嘴也太硬了,什么都不肯交代。”说着,提醒余晚,“他年纪轻,以前就进去过一次。你们做家属的,有空闲时间来这儿,还不如尽量去争取受害人的谅解。”

    “好的。”余晚无比感激。

    童瑶摆摆手,跨上小电驴走了。

    电动车后面贴着粉红的爱心小标签,上面的字绵绵软软,写着“妈妈加油”。看得人心也跟着软了,余晚轻轻一笑。

    上午,公安局里面已经非常忙碌,人来人往,余晚没有再进去,她转而去医院。

    昨晚江家的态度特别差,就是咬死要告余波。

    余晚猜,江成肯定是又说了什么特别难听的话。余波性子冲,脾气一上来克制不住,下手估计就狠了。这几年,余波脾气越来越冲,谁都治不了他,也就偶尔能听余晚的话。

    想到这儿,余晚还是头痛,心里更加没底。

    因为被打了,不用自己付医药费,江成如今也住在单人病房里。

    余晚敲了敲门,进去。

    昨晚没仔细看,今天一打量,她不由心下一沉——这人被余波揍得鼻青脸肿,脑袋上绑着纱布,胳膊也骨折了,吊在那儿。

    这次真麻烦了。

    余晚心还是沉着。

    夏晓晴正在喂饭呢,见到她来,直接将住院的单子递过来:“喏,今天的医药费,去结一下。”

    “昨天不是刚交了押金么?”余晚说。

    夏晓晴说:“那么点押金哪儿够啊?今天还得做好多检查呢,医生都开在这儿了。”

    余晚说:“能不能先谈一下?”

    “人都快被你们打死了,还想怎么谈?”夏晓晴不客气的呛回来。

    为了余波,余晚将这些通通忍下来,先去缴费。

    又是好几千。

    余晚交完钱,回去,问:“现在能谈了么?”

    夏晓晴直接说:“没心情谈。”看向江成,她脸一皱,又要哭了。

    江成嫌弃她:“哭哭哭,烦死了!”

    夏晓晴说:“现在是怪我么?又不是我打你的……”

    这二人一拌嘴,余晚就被晾在一边。她只觉得煎熬,对方摆明了不想谈。只要她一提,对方要不就哭,要不就钱。

    余晚有些不耐烦,索性直接问:“你们要多少吧?”

    夏晓晴一顿,刚要说什么,江成拉着她,开口道:“现在不是钱的事,我就要告他。”

    这就是没得谈了。

    看了看这二人,余晚无奈的离开。

    身后,夏晓晴在抱怨:“干嘛不要钱?”

    “你懂什么?!”

    ……

    大雨要下不下,到处是黑压压的乌云,风很大。

    余晚坐在楼下花园里,怔怔发呆。

    余波可不能再出事了,她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拿出手机,往下翻。

    沈世康出事了,自身难保,沈长宁又对她恨的要命,至于其他的人……

    余晚眼前浮现出一双漆黑的可怕的眼。

    没有任何情绪,亦没有任何温度。足够叫人畏惧,亦叫人抗拒。

    默默盯着通讯录,余晚最后还是将手机收起来。

    她起身往外走。

    沈世康昨天急诊手术,还不知道结果怎么样呢,她得去看看。

    *

    沈世康手术结果并不好,余晚到的时候,他还没醒。

    病房里面出奇的安静,只有心跳监视仪有规律的滴的一声。余晚坐了不知多久,灰头土脸的离开。

    兜兜转转一整天,余晚一事无成。江家没松口,沈世康没有好的迹象,就连施胜男也躺在床上不肯起。哪怕余晚做了饭,端过去,她也吃不下。

    余晚只觉得无比挫败。

    那样安静的客厅,她一个人,疲惫而茫然。

    夜深了,骆明川给她打电话,直接就说:“余晚,快下楼接我一下,我不认识你们家。”

    “什么?”余晚有些懵,她走到窗边,才发现这人就在他们楼下。

    见她探出脑袋,骆明川挥了挥手。

    余晚连忙下楼。

    这人过来,买了很多东西。

    余晚看在眼里,说:“这……”她不收,骆明川提着一边上楼,一边说:“不要紧的,我过来探望伯母嘛。”

    听到他的声音,施胜男倒是立刻爬起来,“小骆啊,这么麻烦你。”

    “伯母您客气。”骆明川彬彬有礼。

    施胜男看他,是越看越满意,于是邀请骆明川:“吃饭了吗?”

    “吃过了。”知道他们家最近事情多,骆明川也不多打扰,仅坐了十多分钟就要走。

    施胜男很着急,催促余晚:“你快送送。”

    “伯母,我自己走就好。”骆明川说。

    “那怎么行?”

    最后,余晚送他到楼下。

    老旧的小区里,路灯暗暗的,照出两个人斜斜的身影。

    骆明川问她:“你弟弟的事情怎么样?”

    余晚如实说:“还没进展。”

    “这样,咱们先不着急,先晾他们一晾,”骆明川给她出主意,“他们就是欺负你是个女孩子,等周六我陪你一道去。”

    “不麻烦你的……”余晚拒绝。

    “怎么会?”骆明川笑,“我还要邀请你共度周末呢。”

    这人笑起来格外有感染力,像浓墨重彩的一幅画,生机跃然。余晚垂眸,也弯了弯嘴角。

    骆明川安慰她:“别沮丧,总会过去的。”

    余晚点头。

    灯光下,余晚是居家打扮,清爽的头发散在身后,温温柔柔,还有些让人怦然心动的乖巧。

    骆明川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

    他伸手,想要抱她。

    余晚往后一躲,她抬头。

    无声的,视线相接。

    骆明川还是笑了。他转而挠挠头,说:“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

    *

    惦记着余晚家里的事,骆明川一回去就找季迦叶,这人还是在书房,“二叔,想请你帮个忙。”他敲了敲门。

    “什么?”

    “介绍个律师给我,要厉害点的。”骆明川认真的说,“律师费我来支付。”

    季迦叶只觉得可笑,问他:“怎么了?”

    骆明川说:“我女朋友家里遇到点事,想咨询一下。”

    听他这么说,季迦叶眼里都是笑意,说:“找你刘叔,让他给你推荐。”正说着呢,刘业铭上楼来。等处理完这件事,刘业铭走进书房。

    “先生。”

    “嗯?”

    刘业铭说:“余小姐家里出了点事。”

    “什么事?”

    “余小姐弟弟打人被拘了。”

    季迦叶也不在意犯不犯法,只是说:“你去找找关系。”

    “关系是好找,”刘业铭有些为难,“只不过,他打的是江成。现在江家就是要告余小姐的弟弟。而且,余小姐的弟弟有前科,怕是不好弄。”

    “前科?”

    季迦叶眉心微蹙。他拿起余波资料一看,果然——

    故意伤人罪,判了八年,最后蹲了五年,提前出来了。

    将他的资料丢在旁边,季迦叶说:“我知道了。”

    既然他知道了,就是他来处理。

    刘业铭退出去。

    季迦叶工作忙得要命,这会儿头有些痛。压了压太阳穴,他点了支烟,给余晚打电话。

    “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女声回应机械。

    季迦叶蹙眉。

    他再打一遍,还是这个回应。

    季迦叶明白了,余晚这是将他的电话拖到黑名单里面去了!

    他的脸登时沉下来,很不好看。

    抬手,季迦叶看时间。

    已经夜深了。

    她大概也睡了。

    不耐烦的丢开手机,季迦叶靠在椅背上,长腿随意支着。那股颓废的劲儿从他骨子里一点点萦绕出来。掐灭了烟,手垂在扶手上,安静片刻,最后又摸过烟。

    烟雾缭绕,他半眯起眼,随手打开一个抽屉。

    里面有一个女人用的黑色发带。

    最普通的款式。

    淡淡瞥了眼,他阖上抽屉。

    关了灯,黑暗浓浓的笼罩下来,季迦叶阖上眼,还是倚在那儿。一手夹着支烟,垂在身侧,烟头明明灭灭,一手搁在扶手旁。身影略有些清瘦。

    黑暗里,他没有睁眼,只是随手拉开抽屉。

    那条发带摩挲在指尖,是凉凉的。

    ……

    季迦叶睡得不多,早上起来,骆明川还在休息——这小子一连几天都有音乐会,每天彩排演出,忙的要命。

    用过早饭,司机问他去哪儿,季迦叶说:“医院。”

    坐在前排的刘业铭挑了挑眉,将具体的医院位置告诉司机。

    医院人多,季迦叶下车,径直上楼。

    他全程面容冷漠,抿着唇,看着吓人,连护士都不敢多问他一句话。

    刘业铭不得不在护士站解释:“我们来探病。”

    进了病房,季迦叶站在病床前俯视着江成,双手插袋,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夏晓晴拂了拂季迦叶,戒备道:“你谁啊?”

    季迦叶不理她,只冷冷质问江成:“不是给了你钱么,还不满足?”

    “给了钱?”夏晓晴一愣,“给什么钱了?”

    江成有些着急,“哎哎哎,晓晴……”他试图拦她。

    视线掠过他们两个,季迦叶忽然冷笑。

    对着夏晓晴,他漫不经心的说;“看来你还不知道。我已经给了你丈夫一笔钱,让他滚蛋。可现在,他似乎瞒着你。”

    夏晓晴一听,回头看着江成,“江成!你——”

    江成有些着急了,季迦叶勾起嘴角,还是冷漠的笑意。他居高临下的说:“那笔钱我先冻结了,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撤销案子,我再给你。”

    他威胁他,也是这么光明正大且无耻。

    “哎,季先生……”

    江成还要说什么,季迦叶已经头也不回,走了。

    他不喜欢在这种事情上面浪费时间。

    男人的背影冷冽、肃杀,全是压迫人的气势。

    夏晓晴这才反应过来:“他就是季迦叶?你什么时候找他要到钱的?”

    “钱?现在哪儿还有钱!”

    江成恨恨砸床。

    季迦叶才不理会这些,他仍是面无表情的下楼。经过楼下花园,他脚步顿了顿,转头对刘业铭说:“我抽两支烟。”

    “好的。”刘业铭先回车里。

    两支烟完,余晚都没来。

    季迦叶掐灭烟,起身离开,带起一些夏末初秋的萧索凉意。

    真的要下大雨了。

    他坐进车里,望着车外。乌云大团大团压下来,像是直接压在人的心上,很不舒服。

    *

    这人每天的工作都排满了,除了公司,季迦叶哪儿都去不了。

    出了电梯,他径自往办公室去。

    远远的,办公室外,沙发上有个女人的背影。

    她的头发绾上去,稍稍低头,露出纤细而白的颈子,肩膀消瘦,无袖的连衣裙,衬得两条胳膊纤瘦。

    季迦叶看了一眼。

    那边,谢佳已经看到他来,起身喊道:“季董。”

    季迦叶略略颔首。那个女人听见声音,也起身,回头,笑盈盈的喊他:“季先生,久等了。”

    不冷不热的看了看她,季迦叶没接话,只望向谢佳。

    谢佳说:“季董,温小姐这次过来,是想约一个您的人物专访。”——温夏是做传媒的,公司既有传统的报刊杂志,还有新兴的互联网宣传平台。

    季迦叶闻言,冷着脸,仍对谢佳说:“公司的定位和他们不符,这你都不推掉,还需要问我?”他发脾气。

    温夏的传媒服务人群主要是娱乐时尚,和他八竿子搭不上边,难怪季迦叶要生气。

    温夏连忙解释:“我约的是季迦叶季先生你,而不是北川集团的董事会主席。”她又说:“季先生,现在很多政.企高管都会经营自己的个人形象,这对你们公司也是极有帮助,你不考虑一下吗?”

    “不考虑。”季迦叶直接回绝。

    他往办公室走,温夏追上来几步,握他的胳膊。

    她拉住他。

    季迦叶不悦回头。对着温夏的目光,他无声的,冷漠的,将胳膊抽出来。

    警告意味浓厚。

    “干嘛冷硬不吃?”温夏抱怨,话里带着点撒娇的意思。

    “周末有没有时间?”她还是约他,又站在他的面前,仰着头说,“听说你会钓鱼,我们一起呗,我还会冲浪,帆船也可以啊。”

    她说了这么多,脸上笑盈盈的,季迦叶全都漠然无视,只冷冷吩咐谢佳:“送客。”

    “温小姐。”谢佳忙过来,尴尬的拦住温夏。

    温夏有些恼意。

    那边,季迦叶已经走进办公室,将门重重阖上。

    闷了几天的雨终于落下来,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响。季迦叶坐在那儿,在这样的声音里,开始正常办公。他上午有两个会,下午还有其他事,中间又签了数个合同。

    等再回过神,外面已经天暗,雨也停了。

    季迦叶拿出手机,打电话。

    还是无法接通!

    眸色冷下来,他拿起座机,拨号码。

    这回通了。

    “喂?”

    女人声音软软的。

    季迦叶不高兴道:“是我。”

    那边顿时沉默,不说话了。

    这样的安静绕在心上,让人烦闷又不舒服,强硬的话到了嘴边,季迦叶改口,问她:“周末有没有时间?”

    “没有,要和男朋友约会。”

    余晚冷漠拒绝,并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急促的“嘟嘟”声,季迦叶一愣,他再打过去,这个号码也被加入了拒接的黑名单!

    季迦叶忍不住骂她:“没良心!”

    *

    下了一整天的雨,周六明显天气好转。

    骆明川早早起来,下楼,发现季迦叶已经在楼下了。这人穿得休闲,体恤衫柔软,贴着他,显得他年轻而清瘦。沙发旁边还搁着渔具包。

    “二叔,要去出海么?”

    “嗯。”他今天懒得工作,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谢谢你啦,二叔。”骆明川冲他微笑。

    季迦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如果觉得对方不错,你也收收心,早点定下来。”

    “知道。”骆明川拿了牛奶就出门。他的驾照最近刚换成国内的,季迦叶便买了辆新车送他,骆明川今天开车去接余晚。

    看着骆明川的背影,季迦叶还是低头看财经新闻。

    刘业铭提议说:“先生,反正家里还有一套渔具,要不要再邀请谁一起去?”——那套是当初要借骆明川的名义,送给温夏的,后来一直留在家里。

    “不用。”季迦叶否定的毫不犹豫。

    看完报纸,折叠好,他起身,说:“走吧。”

    *

    骆明川在小区门口等余晚。

    见到他的车,余晚愣了愣。这是顶级的跑车,很贵。骆明川替她开车门,绅士而彬彬有礼。余晚坐进去,默默扣好安全带。

    怕她不自在,骆明川忙解释道:“我二叔送我的,你别介意。”

    “不会。”余晚微笑。

    两人先去医院。

    余晚原本已经打算好了唇枪舌剑,没想到今天见到她,江家一改前几天嚣张又差的态度,爽快的松口答应不告余波,还愿意和解。

    煎熬了这么久的心,一瞬,就这么落地了,余晚微微有些诧异。

    骆明川在旁边说:“你看,我就说不用担心吧?”他还向律师咨询了好久,结果都没用上。不过,管他的呢,只要结果是好的,就好了。

    不知想到什么,骆明川顺势提议说:“余晚,那我们今天就过快乐的一天,好不好?”

    “快乐的一天?”余晚发现这人很喜欢贴这种标签,她不解。

    骆明川说:“对呀,以后回忆起来就很方便。如果是‘疯狂的一天’,那我们就是做了好多疯狂的事;如果是‘快乐的一天’,那就意味着我们这一天遇到了好多快乐的事。”

    这个解释好奇妙,余晚忍俊不禁。

    这一天,骆明川先带她去音乐厅。

    这个时间点,音乐厅都是关着的,骆明川拜托了人,才带余晚进去。

    演奏大厅里面空空荡荡,有一种莫名的空旷的宁谧。骆明川让余晚坐下来,他说:“你稍等会儿。”余晚点点头,很快,骆明川从舞台后面走出来。

    他拿了一把电子小提琴。

    站在中央,骆明川忽然朗声道:“余小姐,你好,我是骆明川,一个专业的小提琴手。”他微微弯腰,鞠了一躬,认真的说:“很高兴认识你,也很希望能有机会与你交往。”

    从来没有人对余晚说过这样的话。

    正式,又让人莫名感动。

    余晚怔怔的,注视着他。

    骆明川还是微笑,他说:“下面这首曲子,是我单独送给你的。”将小提琴架在肩膀上,他报出曲目名字:“whereisthelove.”

    余晚从未听过这么动听的音乐。

    轻快而灵动,一个个音符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力,跳跃着,张扬着,蜿蜒成浅浅的河,绕在人的心尖。

    又像是最最优美俏皮的小精灵,围绕在他的周围,随着他一起愉悦的摇摆,跳舞。

    似乎生命就是应该这样的,充满了生机、活力,还有享受,享受这无尽美妙的一刻。

    而舞台中央的他,低低垂眸。

    身影清隽,眉眼柔和,全是温暖的魅力。

    他抬头,对她微笑。那笑意贴着人的心,叫人没法不感动。

    一曲结束,余晚认真鼓掌。

    骆明川走过来,坐在她的旁边,说:“我从小就喜欢小提琴,它给了我一个最美妙的梦。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天天拉给你听。”

    这样的话总是柔软,余晚垂眸,有些无措。

    他也不逼她,说:“好了,走吧,现在邀请你去认识第二个我。”

    “什么?”

    “当然是我的电影收藏,仅次于小提琴的爱好。”

    还是骆明川开车。

    城市的风景不停往后倒退,车往郊外去,这儿是富人区。其实看到骆明川开的车,余晚就差不多猜到了,这人家境应该相当不错,没想到也是住在这儿。

    跑车沿着山路往上,光影从遮蔽的树荫缝隙里照下来,斑驳而陆离。

    有些不经意的晒在余晚脸上,她半眯起眼,忽然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

    车再往上,过了两个弯,再一拐,一栋别墅出现在面前——

    余晚愣愣看着。

    跑车已经开进去,直接停在车库。

    车库里停了好几辆车,余晚视线拂过,脑袋不禁一懵。

    骆明川也没在意,直接带她进门。

    是管家开的门。

    见到骆明川,他还是称呼:“明川少爷。”视线拂过余晚,他微笑着刚要称呼,骆明川已经提前介绍了:“这是余晚。”

    管家一怔,面色如常的喊她:“余小姐。”

    看着面前的管家,余晚浑身发凉。

    前面,骆明川招呼她:“余晚,进来吧。”

    余晚机械的往里面走了两步,入目皆是熟悉的画面。

    那个沙发,她曾经坐过。

    里面的餐厅,她和季迦叶吃过饭。

    那道楼梯……

    再往上……

    像是挨了一记闷棍,余晚不可思议的盯着骆明川。

    骆明川只是说:“你坐会儿,想喝什么?”

    余晚怔在那儿,大脑一片空白。

    *

    游艇码头上,工作人员抱歉的说:“季先生,今天的天气不适合出海呢。”今天风大,所有出海船只都受管制。

    唯一的乐趣也没了,季迦叶沉着脸说:“好的。”

    他吩咐司机回去。

    季迦叶下了车,管家见到他,有点微妙的说:“先生,余小姐来了。”

    “余晚?”

    季迦叶默了默,不知想到什么,脸色终于好看了点,他往里面走。

    客厅里,余晚还是站在那儿,身影纤瘦。

    她今天穿了连衣裙,掐腰的,衬得腰肢柔软而细,总让人有一股冲动,要揽进怀里。

    看了看她,季迦叶好整以暇的走进去,刚要开口,骆明川不由诧异道:“二叔,你回来了?”

    季迦叶一顿,视线往旁边,拂过骆明川,又转回来,拂过面前的余晚。

    薄唇慢慢抿起来,他没有说话。

    余晚仍然怔楞的低着头。

    骆明川走过来,介绍道:“余晚,这是我跟你提过的,二叔。”

    “二叔,这是余晚。”

    余晚这才转头,看了他一眼。

    四目相对。

    都看清了。

    季迦叶眸色是凉的,寒凉更似水,沾上了外面刮过的萧索残破的秋意,一并凉进了心底。

    双手插在兜里,抿着唇,他看着她,淡淡喊道:“小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