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百万英镑 > 第38章 败坏了赫德莱堡的人(7)

第38章 败坏了赫德莱堡的人(7)

作者:(美)马克·吐温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天神诀梦醒细无声神级幸运星惊悚乐园娱乐圈最强霸主农女贵娇我的大侠系统奸臣无限之军事基地宠文结局之后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19.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在拍卖开始时,理查兹苦恼地对他的妻子说:“哦,玛丽,这怎么行呢?这……这……你看,这是荣誉的报酬、是人格纯洁的褒奖,可是——可是——这怎么行呢?我最好是站起来,干脆……哦,玛丽,我们该怎么办?——你觉得我们应该……”(哈里代的声音:“有人出价十五元!——十五元买这一袋!——二十元!——啊,谢谢!——三十元——再谢谢!三十、三十、三十元!——有人说四十吗?——就是四十!别停住呀,先生们,再往上添!——五十!——多谢,豪爽的天主教友!五十、五十,五十元要卖了!——七十!——九十!——好极了!——一百!——往上堆,往上堆呀!——一百二——一百四!——正是时候!——一百五!——二——百!——了不起!是不是有人说二——谢谢!——二百五!——”)

    “这又是一次诱惑,爱德华——我简直浑身发抖——可是,啊,我们已经幸免了一次诱惑,那应该警戒我们——(“有人说六百吗?——多谢!——六百五,六百——七——百!”)不过,爱德华,你只要想到……谁也不会怀……(“八百元!——哎呀哈!——出九百吧!——巴生斯先生,你是说的——谢谢———九百!——这一袋宝贵的纯铅只作价九百元就要卖了,连镀金等通通在内——喂!是不是有人说——一千!——专诚致谢!——有人说一千一吗?——这一袋铅可是要远近扬名,传遍整个世……”)哦,爱德华(开始低泣),我们太穷了!——可是……可是……你觉得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爱德华屈服了——这就是说,他坐着不声不响;他坐在那里,良心上有些不安,可是在当时的情况下,他的良心也不能做主了。

    这时候有一位陌生人,看样子好像是一个业余的侦探,打扮成一位很不像的英国伯爵,他一直在注视着那天晚上的一切经过,显然很感兴趣,脸上有一种快意的表情,他心里老在暗自思量。现在他的独白大致是这样:“那十八大家没有一个参加投标,那可不过瘾,我必须改变这个局面——按照戏剧上的三一律,非这么不可;一定要叫这些人把他们打算盗窃的这一袋东西买下来,而且还得让他们出个大价钱才行——他们有几位是很阔气的。还有一点,我在估计赫德莱堡的性格时犯了一个错误,把那个错误弄到我头上的那个人是应该得到一份很高的奖金的,这笔钱也得有人出才行。理查兹这个穷老汉使我的判断力丢了脸;他是个老实人,我不懂这是怎么回事,可是我承认这点。是的,他叫我摊出了‘么二’,他自己摊的却是一副‘同花顺’,照规矩这笔赌注就该他得。假如我能想出办法来,还得叫他赢一笔大赌注才行。他叫我失望了,可是这就不去管他吧。”

    他在注视着夺标,到了一千元之后,行情就暴跌了;标价的上涨迅速地迟缓下来。他等待着——却还是注视着。一个夺标的退出了,随后又是一个,又是一个。现在他却参加一两次投标了。当喊价跌到十元一次的时候,他就添上五元;又有人在他上面加了三元;他等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升了五十元的标价,结果这袋东西就归了他——标价是一千二百八十二元。全场爆发出一阵欢呼——然后停止了;因为他站起来,举起了一只手,他开始说话了。

    “我想要说句话,请诸位帮个忙。我是个做珍贵品生意的商人,我和全世界各地珍藏钱币的人们都有往来。我今天买下的这份东西,照这样原封不动,我就可以赚一笔钱;可是如果我能得到诸位的同意,那我就还有一种办法,可以叫这些二十元一块的铅币每一块都当得了金币的价值,也许还要多一些。只要你们同意我的办法,我就把赚的钱分一部分给你们的理查兹先生,他那牢不可破的廉洁,你们今晚上已经很公正、很热烈地承认了;我准备分给他的一份是一万元,明天我就把钱交给他。(喝彩声轰动全场。可是那“牢不可破的廉洁”使得理查兹夫妇脸上红得厉害;不过大家以为那是谦虚,所以并没有露马脚。)如果你们能以大多数通过我的提议——我希望能有三分之二的人赞成——那我就认为获得了贵镇的同意,我的要求就是如此而已。珍贵品上面如果有些足以引起好奇心并且叫人不能不注意的花纹,就可以更值钱。现在我假使能够得到你们的允许,让我在这些假金币上每一块都印上那十八位先生的名字,那就……”

    听众中十分之九都马上站起来了——连人带狗——这个提议在一阵旋风似的表示同意的喝彩和哄笑声中被通过了。

    大家坐下来,所有的诸位象征,除了克莱·哈克尼斯“博士”而外,都站起来强烈地抗议这个人所提议的胡闹办法,并且以恐吓的口吻声言要……

    “我请你们不要恐吓我,”那个陌生人镇定地说,“我知道我自己的权利,向来就不怕人家吓唬。”(掌声)他坐下了。哈克尼斯“博士”这时候看出了一个机会。他是当地两位很有钱的阔人之一,另一位就是宾克顿。哈克尼斯是一个造币厂的东家,这就是说,他专卖一种流行的成药。他正在参加州议会竞选;他由某一党提名为候选人,宾克顿由另一党提名为候选人。他们两人势均力敌,竞争得很激烈,而且一天比一天厉害。这两位对于金钱的胃口都很大,各人都买了一大块地,各有各的企图;有一条新铁路即将修建,所以他们两人都想到州议会里去,设法划定于自己有利的路线;只要多一票就可能决定胜负,而且由此就可以发两三笔财。赌注是很大的,而哈克尼斯又是一个大胆的投机家,他恰好紧靠着那位陌生人坐着。正当其他的各位象征一个个纷纷提出抗议和呼吁,徒供听众欣赏的时候,他却歪过身子去,悄悄地问道:

    “这一袋东西你打算卖什么价钱?”

    “四万元。”

    “我给你两万。”

    “不行。”

    “两万五。”

    “不行。”

    “干脆三万吧。”

    “定价是四万元,少一分钱也不行。”

    “好吧,我就出这个价钱。明天早上十点钟我到旅馆里来。我不愿意叫别人知道,我一个人来找你。”

    “那很好。”于是那位客人站起来,向全场的人说:

    “我看时间不早了。这几位先生的话并不是没有价值,并不是没有趣味,也不是说得不漂亮;不过大家如果不见怪的话,我就先告辞了。承诸位同意我的请求,真是帮了大忙,我向诸位道谢。请主席给我保存这个口袋,等我明天早上来取,这三张五百元的钞票,请你转交理查兹先生。”钞票递给主席了。“九点钟我来取这口袋,十一点就把那一万元的余数亲自送到理查兹先生家里去,交给他本人。再见。”

    于是他就一溜烟出去了,留下听众在那里大嚷大叫,喧嚣的声音中掺杂着欢呼、《天皇曲》、狗的抗议和“你绝——呃——呃——不是一个坏——唉——唉——人——亚——啊——啊——门!”的吟唱。

    四

    理查兹夫妇回到家里,不得不忍受大家的祝贺和恭维,直到半夜。然后就只剩下他们自己了,他们显得有点难受,两口子沉默地坐着想心思。最后玛丽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认为这能怪我们吗,爱德华——当真怪我们吗?”她的眼睛转过去望着桌子上放着的那三张兴师问罪的大钞票;刚才贺客们还在那儿欣羡地细看它们、钦佩地抚摸它们哩。爱德华没有马上回答,随后他发出一声叹息,迟疑地说道:

    “我们……我们是出于不得已,玛丽。这……呢,这叫命中注定。一切事情都是这样。”

    玛丽抬头向上一看,定睛望着他,可是他并没有还视。随后她说:“我从前还以为祝贺和称赞总是滋味很好哩。可是……现在我好像觉得……爱德华?”

    “嗯?”

    “你还打算在银行里待下去吗?”

    “不——去了。”

    “辞职吗?”

    “明天早上就辞职——写封信去。”

    “这也许是最妥当的办法。”

    理查兹低下头去,双手捧着,低声说道:

    “从前,别人的钱无论多少叫我经手,我都不在乎,可是玛丽,我简直困透了,困透了——”

    “我们去睡吧。”

    早上九点钟,那位客人来取那只口袋,雇了一辆马车把它带到旅馆里去了。十点的时候,哈克尼斯私自和他密谈了一会儿。这位客人索取了五张由一家大都会的银行兑现的支票——都是开给“持票人”的——四张一千五百元的,一张三万四千元的。一千五的他取出了一张放到皮夹子里,其余的一共三万八千五百元,他通通装在一只信封里;等哈克尼斯走了之后,他又写了一页短信,一并装在信封里。他在十一点钟到理查兹家敲门。理查兹太太从百叶窗缝里偷偷地看了一眼,然后过去把那封信接过来,那位客人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她满脸通红地跑回来,两条腿有点不大站得稳,喘着气说:

    “我准是把他认出来了!昨晚上我好像觉得从前在什么地方看见过他。”

    “他就是送口袋到这儿来的那个人吗?”

    “我看大致是不成问题。”

    “那么他也就是那个化名的史蒂文森,他用他那个假造的秘密叫这个镇上的每个重要公民都上当了。现在如果他送来的是支票,而不是现款,那我们也就上当了,原来我们还以为幸免了哩。昨晚上睡了一夜,刚刚觉得心里舒服了一点,可是那个信封的样子却叫我讨厌。它不够厚,八千五百块钱,哪怕都是最大的钞票,也要比这装得饱满些。”

    “爱德华,你为什么不喜欢要支票呢?”

    “史蒂文森签字的支票!这八千五百块钱如果是钞票,我还可以勉强收下——因为那好像是命中注定了的,玛丽——可是我向来就没有多大勇气,我可没有胆量拿着一张签了这个晦气名字的支票去希图兑现。那准是一个圈套。那个人想要叫我上当,我们好歹总算逃脱了;现在他又另外耍了一套花招,如果是支票的话……”

    “啊,爱德华,真是糟透了!”她举起支票,开始嚷起来。

    “扔到火里吧!赶快!我们千万别受诱惑。这是一个诡计,想叫大伙儿拿我们来开玩笑,和其余那些人摆在一起,而且……快给我吧,你干不出这一手!”他把支票抢过来,打算牢牢地抓紧,赶快送到火炉里去。可是他毕竟是个人,是个出纳员,所以他停了一会儿,仔细看看支票上的签名,结果他几乎晕倒了。

    “快扇扇我,玛丽,扇一扇!这简直就和黄金一样呀!”

    “啊,真是美透了,爱德华!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