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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阿秀的故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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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奶奶去世了,风停雨住,天还是灰蒙蒙,阴沉沉的亮不开的样子。

    爷爷曾经有教授我一些逝者去世时要做的几点。

    看杨奶奶卷缩在床上,我让矮冬瓜即刻去喊杨灵儿的爸妈回来。

    喊杨灵儿拿出准备好的彩马赶紧烧掉,这就叫做接气马。

    在农村一般年岁大的老人,家里早早就给准备了寿棺;彩马就藏在寿棺里,然后叮嘱灵儿千万别让猫狗挨近杨奶奶的尸身。

    我急的是,老人离世身边没有一个主事的人。

    一般在老人在咽气时,儿女要给穿戴好寿衣。

    寿衣7至9件不等,杨灵儿一个人是做不来的,加上这些都跟本文无关,所以一笔带过。

    杨灵儿在我的吩咐下,端来一张矮板凳,正巧矮冬瓜也把她爸妈喊回来了。

    我有条不紊的吩咐他们一番,然后跟矮冬瓜悄然离开。

    雨住了预示天要放晴,河水也平稳没有要暴涨的趋势。人们在松一口气的同时,还得去帮忙料理杨灵儿奶奶的后事。

    在第二天,在窝里竖起两耳轮的狗们,就被路上传来的叽喳说话声吵醒了。

    一声声狗吠打破了杨家村的宁静,那些热心的人,在天还蒙蒙亮时就踩着泥泞来杨灵儿家帮忙了。

    家里老爸也早早起来,只是在门口看了我一眼,就悄悄去了杨家村。

    我自然是靠边站的,不能去凑热闹,只能窝在被窝里继续睡觉。

    但是脑子里总是想这想那睡不着,在暗自猜测杨家这次会找谁做法事埋葬杨奶奶。

    之前就说了,怖寒镇墓地多,阴阳师也多,除了我们李家还有张家,刘家,杂七杂八姓氏的阴阳师。

    阴阳师在这里称之为先生。

    先生按照本地习俗,由家属选择‘黄道吉日’俗称;吉利葬,然后不论死者去世的天数,到了黄道吉日这一天就得准时准点下葬。

    农村习俗,在下葬这一天小孩子们可以领到一张毛票子。

    毛票子装在一个红色的纸袋里,就是所谓的喜钱。

    喜钱是用来打赏帮忙做事的人,孩子们得扛纸扎花圈跟车马人还有杏黄旗等,才能在丧葬管事那领到喜钱。

    我老爸也在杨灵儿家帮忙,只是被管事的安排了一个丢买路钱的活。

    丢买路钱也有讲究,一路上不停地撒,意为;买路钱 。

    遇过桥时得将纸钱用三根香插下定住在桥头上,众孝子得跪下,等到先生喊起时才能走,这叫做拜桥神。

    一行丧葬队伍浩浩荡荡的出了杨家村,然后在村口外面那条宽的机耕道上绕一圈就得往回走,再到埋葬地点就是墓穴的位置,到了吉时下葬,整个过程才算走完。

    我也是跟了去的,只是远远的落在后面,听得见灵儿呜咽的哭泣声,看见老爸殷勤的扬手撒纸钱,也看见前面一座桥。

    桥上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好像在打架。

    在民间有一个习俗,看见丧葬队伍来时,不能正面对闯过,必须要想法躲避,以免运气不好招惹煞气。

    但是桥上的这对男女好像没有看见丧葬队伍已经到了跟前,抓扯越烈,骂声更大——男子一脚狠踢女人,女人痛得抱腹蹲下,男的气呼呼的甩手离开。

    我看见老爸放下装纸钱的竹筐子,去询问那个女人顺带告诉她躲避一下丧葬队伍。

    女人好像很难受,一直蹲那不走。

    老爸出于好意扶起那个女人离开,因为丧葬队伍一干人还跪在桥头等先生喊口令。

    就在这时我看见那个离开的男人,手提一装了什么液体的塑料桶子直冲冲的朝老爸跟那个女人走去。

    我的心随着那个男人奔跑的步伐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我也在跑——觉得距离老爸好远,一种可怕的不祥之感笼罩在我心头。

    “老爸……”

    我还没有跑拢到丧葬队伍跟前,就见他们一阵骚动,然后听见‘篷’一声,两团火熊熊燃烧起来,两团火在舞动,在挣扎,在惨叫——

    现场一片混乱,有人在跑,有人在喊叫,还有人在抱住我。

    抱住我的人是矮冬瓜。

    “沐风,别去……你会被烧死的。”眼泪水在我眼眶里打转转,我抓扯矮冬瓜,使劲的掀开他,直奔那两团火跑去。

    那个提塑料桶的男子在哪?两团火是谁?我老爸呢!

    没有谁告诉我,桥下没有水,人们听着两团火中传来的惨烈呼救声;却无动于衷,我脱下自己的衣服,对着其中一个猛打。

    这个被我打灭火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女人,痛苦倒地——

    另一个还在燃烧,我冲上去扑打,火苗沾染上我的衣裳也燃烧起来。

    矮冬瓜也扑来帮我,扑打正在燃烧的火人。

    接着有大人来帮忙,一个、二个、三个、最后是成堆的人围在火人身边扑打。

    火熄灭了,火人也倒下了。

    我的老爸,浑身就像焦炭,已经说出话来。

    有人跑的去拨打了公用电话,等了好久好久,县城来的救护车才呜啊呜啊酷似老鸹子的叫声,一闪一闪红白蓝的车灯呼啸而来。

    我一直蹲在老爸身边,不停的喊他——他一动不动,就像我上次在梦境中看见的那个样子。

    女人在大口大口喘息,哀叫呼痛中。

    有人认得她。

    她是那几个神秘人中唯一一个女性。

    泼他们汽油的就是其中一个神学术士,他们崇信西方洋教。

    救护车上下来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他们淡淡的瞄了我老爸一眼,就径直去救那名女神学术士去了。

    我哭喊,嗓子都哭哑了,他们对我的哭喊置之不理。

    我几乎是跪爬的去抓住一位看似和蔼的男性中年医生,求他去救救我老爸。

    中年医生摇摇头说道:“孩子,节哀顺变,你爸爸已无回天之力了。”

    不可能,这一切生得太快,也太诡异,怎么可能?我老爸刚刚还在,也许这个被成焦炭的人不是我老爸。

    我自顾的这样想着,慢吞吞的站起来,走向那些畏畏缩缩,在一旁窃窃私语的人们“你们看见我老爸了吗?他没事是吧!刚刚还撒纸钱呢。”

    矮冬瓜一直默默无语跟随在我身边,看我神情恍惚,他哭得稀里哗啦;用求的口吻对我说道:“好沐风,你要坚强,就像我……”

    “王八蛋,你凭什么给我说这些?我老爸还好好的在呢。”我挥手一拳砸在他那张肥嘟嘟的胖脸上,掉头就走。

    我觉得老爸刚才一定是回家了,他不知道我跟随在后面的。

    因为老爸提醒过我不能去送杨奶奶,我也是阴阳师。

    虽然年龄小,但是我的确是阴阳师。

    一副棺材,不能有两个阴阳师。

    我没有听老爸的话,悄悄去了——

    果然是不吉利的,我害死了老爸。

    转眼间,我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儿,陪伴我的只有黄三刀那条整天呜咽吠叫的狼狗,还有矮冬瓜。

    “沐风,去找你那位道士爷爷吧!”矮冬瓜一直没有吭声,目不转睛的盯着我,忽然冒出一句话来。

    矮冬瓜有从大人们口里得知,那几个神秘人,也遭遇不测,他们剩余两人本来是准备好来怖寒镇阿秀的坟堆看看,却没有想到遇到杨奶奶出殡,那名男性神学术士突然狂,跟烧伤的这位女神学术士吵起来,然后取来摩托车里的汽油焚烧了我的老爸跟她。

    我目视前方,一字一句道:“不,我要查出那个潜伏在暗处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