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明灯照空局 > 第41章 野外失联(一)(二)——双更合并

第41章 野外失联(一)(二)——双更合并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19.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什么?”凌思凡只觉得脑子里面“轰”的一声,“庄子非失联了?!”

    “是的。”ron解释道,“他没有在截止日前传回照片。我们试着联系,但两天来始终没有收到回音。”

    凌思凡静静地听着,坐会到椅子上,因为他有一些头晕。眼前模模糊糊,视线内的东西都带上了虚影,看不分明。

    凌思凡问:“知道他在哪么?”

    “我们赶到当地,问到了些情况——现在已经确定了他三天前的位置,在一处森林中,属于地球上非常危险的一个区域。”

    “……危险?”

    “那片地方地形地貌极为相像,没有特征,所有地方全部都长得一个样。并且,由于它巨大的磁场,指南针、电话、网络等,都会失灵,人进去之后将心跳加快,头脑昏沉记忆混乱,耳鸣目眩,人进去了很难出来,过去葬身其中的人不计其数。”之前,就连被派去救援的直升机都掉了下去。

    凌思凡暴躁了:“他跑那去干什么啊?!”安安全全的不好么?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陈述事情经过:“庄子非进去时,是有一个当地村民当向导的。那个村民对地况是很熟悉的,照理不会出事。”

    “那怎么会……?”

    “向导已经先出来了。据向导说,当时天气很热,他看庄子非拍照拍不停,有一些烦,就说他在前方湖边上等,他想要洗把脸,再擦一擦上身。他让庄子非拍完照就去找他,还说那小湖距离庄子非很近。可是,因为他对地形熟悉,所以觉得只有几步,其实至少有九百米,对庄子非来说并不近。显然,他给庄子非指了个方向,当庄子非并没能找到湖,而此时子非也离开原地,他想找却也无从下手了。他一直在喊话,但是你也知道,森林中传不远……几百米也不行。”

    “那就再叫更多人去找啊?!”庄子非是专业人士,丢了之后不会乱跑,只要地毯式的搜索,一定可以找到人的。

    凌思凡真想掐住导游的脖子,问问他为什么会丢下庄子非。

    “是的,寻找无果之后,他就独自出来,并且叫了更多村民进去搜索,不过直接现在还是没有见到。”

    “……”凌思凡问,“联系政府了吗?搜救队去了吗?”

    “我们都联系了,搜救队过去了。”

    “尽最大努力找,”凌思凡声音有点发抖了,“钱我都可以出。”

    “杂志社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ron很坚定地说,“决不放弃我们宝贵的摄影师。”

    “……如果信息有了更新,请第一时间告诉我。”凌思凡说,“另外,如果联系到你?打这个电话就行么?”

    “对,行。”ron安慰凌思凡道,“现在搜索力度很大,我想会有好的结果,你先不要着急,好好等他回来。”

    可凌思凡想的却是:为什么找不到?怎么就找不到?是不是遇到野兽了?难不成他已经……无法被找到了?

    “谢谢,”凌思凡声音不稳地说:“谢谢你们做的一切。”

    “千万别这么说,我们非常惭愧。”ron答道,当然他的心里并不认为是杂志是的错。

    放下手机之后,凌思凡还是觉得特别不真实,过了很长时间,理性才慢慢地回归他的头脑。

    愤怒的感觉在他的胸中燃烧,像一个火球般,随时都有可能猛然爆裂开来——为什么呢?庄子非是那么好的一个人,这种事情怎么会找上他?那么多人终日在泥里滚,却是衣着光鲜香车宝马?每次遭遇这种状况,他都会很疑惑: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而后,十六年来,他再一次祈求上天,给他最后一点怜悯。十六年前,为了他生病的母亲,他曾经求遍了神佛。一开始治疗有效果,他高兴地跑去“还愿”,然而后来,不管态度如何虔诚,都再没有一点用了。从那时起,不管遭遇什么挫折,即使是公司眼看就要倒闭的时候,他也没有想起这事,今天确是在无助中再次“迷信”了回。

    他感到很沮丧。

    竟然会消失了……凌思凡想:他会抛下自己、再也不出现么?

    如果永远看不见他,自己应该如何是好?

    他原本已经被护佑起来。倘若失去了温暖的护佑,他大概又会被击得粉碎,变成死亡般的一具躯壳。

    他失去他的光,再次回归于黑暗中。

    凌思凡曾经很厌恶自己,但和庄子非一起相处时,他的灵魂是新鲜的灵魂,他都有一点喜欢自己了。

    “不是说爱我么……那就快点回来……”他喃喃地说道。

    凌思凡用手撑住了额头,指尖忍不住微微地颤抖。

    就在十三天前,庄子非还在家中的厨房里准备着饭菜,并且温柔地说,他大约两个星期之后就会再出现了。

    他让自己好好照顾自己两周,乖乖吃饭,等他回来,还磨磨蹭蹭地不想要去工作。

    那时的自己呢?对了……让他别瞎想了。

    结果,庄子非也许无法回来了。

    那晚上的他们,好像卢浮宫名画《梅杜莎之筏》上的人一样,兀自将船划向天边,完全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样的命运。

    凌思凡脑中反反复复都是那天的事,以及之前庄子非很多很多的温柔——他去德国帮助自己拍摄照片、他将自己的事记在本上、他拉自己去加拿大休假,他在劫匪前让自己下车、他给自己带回兔子玩具、他每天为自己煮饭烧菜、他将面包焦的部分吃掉、他准备好食材让自己炒……甚至是高中时的那些事,走马灯似的一一闪过去。

    明明已经意识到了萌生出的感情,明明已经在考虑该怎么办了……那句“现在公司的事太多,等我忙完这一阵子,行吗?我答应你,我会好好思考我自己的感情,并且毫无隐瞒地尽数讲给你知道”一直回荡在凌思凡的脑海里。

    可是,竟然发生了这种事——在开始动摇的时候,庄子非却失去踪影,突然让一切犹豫都没了意义。

    庄子非的感情仿佛利剑一般,已刺穿了凌思凡的防御,而现在却倒映着冬季的月光,不知所谓地闪烁出森冷的寒芒。

    ——不知过了多久,凌思凡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接受了事实,并且开始想方设法扭转局势。

    凌思凡感受到,他不能在这等。

    等待是被动的。如要有所行动,必须要在现场,第一时间应变。

    人在那边,接触的信息才是最多的,他说不定可以想到一些新的办法,新的办法说不定能改变结局。

    他现在根本就无法工作,头脑中全是庄子非的事,就算在公司里,也没有什么用,不如立刻就赶到南美去,与杂志社汇合共同找人——庄子非不见了,他哪还能工作?

    而且,他必须得让自己忙起来。如果强迫自己留在公司,他就会一直想不好的事,只有找人才能让他集中。

    凌思凡觉得现在这样实在是折磨。每早一秒看见对方,他就可以早一秒从折磨中解脱出来,对他自己也有益处。

    “……”心思已定,凌思凡拨了时鹤生座机的分机号码,“鹤生,你来一下。”

    很快,时鹤生就进了屋子:“凌总,有什么事?”

    凌思凡说:“我要休掉剩余年假,说不定还要预支掉几天。”

    “哈?”时鹤生被吓了一跳,“这时候休?!”

    “嗯。”

    “凌总,我没什么权力制止你的决定,但是……现在真的不是好的休假时机……收购安世刚刚获批,要开始进行整合了……cfo还没招进来呢,你这周还要面试啊……之前也有一大堆事,每个都要你来决策……”

    “对不起,我得休。”凌思凡说,“鹤生,麻烦你们辛苦一下。等下所有高管一起开一个会,我把紧急任务布置给你们吧,你们提出方案,然后汇报给我,如果合适的话就直接执行了。几个cfo候选人面试,就先改成视频聊天好了。”

    “不是,凌总……”时鹤生说,“你是又要住医院吗?”

    “我现在很健康。”

    “那……”时鹤生很清楚,凌思凡没家人,也不会有什么紧急家庭状况。

    凌思凡也不想瞒他,毕竟,同伴信任也很重要:“我朋友失联了。”

    “……?”时鹤生问,“失联?”

    “就是那个摄影师了。他在南美拍照,迷失在森林里,已经搜了好几天了。”

    时鹤生有点懵,只能徒劳地说,“希望一切都是虚惊一场……凌总,你也不要先太过着急了。”

    “所以……”凌思凡说,“鹤生,如果你的老婆生死未卜,你还有心情来这上班吗?”

    他是老板,以身作则。在这个所有人都忙晕头的节骨眼上,他不能够任性地去休假,让下属们怀疑甚至不满。对老板不满是很危险的,会影响团队的工作态度,因此凌思凡决定将真相告诉时鹤生。

    “凌总……”老婆?时鹤生想:那个人是凌总老婆?

    “所以,麻烦你将大家都叫到会议室。”

    “我明白了。”时鹤生问,“那么,何时回来?”

    “我不确定,我会尽量赶回公司,但是如果找不到人,就没准了。”

    “好。”

    心急火燎开完会后,凌思凡订了最近的机票,打算从公司直接去机场,然后前往出事地点——庄子非离开前曾经对他讲过将会去往哪个国家还有城市。

    他给那个ron打了个电话,ron表示欢迎凌思凡过去,还说会安排一个人接他,马上会给他那人的号码。

    将去接他的人叫audrey,他给了凌思凡一个地址,建议凌思凡乘坐出租车,然后说他会在那接。

    一切旅程全都策划妥当之后,凌思凡才想起来他应该联络下大使馆——他给当地中国使馆打了电话,电话转过来转过去,最后有人告诉他说,已经有人汇报过了情况,使馆一天前就派人去了。

    ……

    ——就这么着,一番折腾之后,凌思凡终于来到了南美。

    奇怪的是,虽然根本没看见庄子非,可当他踏上这片土地后,却是觉得,他自己和庄子非两个人,从来都没有离得这么近。

    在今天前,他总是想当然地接受着对方带给他的温柔,不曾知道他的难过和委屈,不曾理解他的喜欢和坚持,也不曾支持过他的选择和决定。

    他是从今天起,才正视了对方,才了解了对方。

    他终于意识到,庄子非的历史因为他而改变,他的历史也已因对方而改变。

    “思凡”,audrey说道,“你来了。”

    “嗯。”

    “庄子非的父母也在这里。”

    “……”凌思凡望过去,看见了一对年纪虽不小但显得非常年轻的夫妻。能看得出,两人年轻的时候一定都是非常漂亮的,也许因为这样庄子非的外貌才会也很出众。

    audrey介绍双方认识了下:“他叫做凌思凡,是庄子非第二个紧急联络人。”

    凌思凡露出了讨人喜欢的笑:“我是庄子非的……朋友。”

    “我听子非提起过你,”庄子非的母亲也微笑着,“霄凡的创始人,是子非的高一同桌。”

    “是……我们关系很好。”凌思凡说。同时,他在心里揣摩:庄子非……都说了什么?有说喜欢他的事的么?他们对自己又是怎么看?担心对方对他有不满,凌思凡有些微微的尴尬。

    不过,因为双方的心思都在庄子非身上,他们也并未选择过多地进行攀谈。

    audrey又带凌思凡去见了救援队里的人。聊过之后,凌思凡才知道,政府、协会等地出动了180人进行拉网式的搜救,其中有专业的,也有当地民众,昨天在湖边搜了一天后,今天早上开始扩大搜索范围。目前,出于对安全的考虑,他们没有连夜搜索。

    他也看见,在场的人里边还有医生,随时准备有需要时救命。

    凌思凡道了谢,又小声地问道:“我可以跟着一起搜救么?”

    “可以,”对方回答,“但是会吃很多苦头,而且必须听从安排。”

    “会的,放心。”为了找人,他特意穿着庄子非给他买的运动服。

    搜救队的人又说道:“找到的希望是非常大的。虽然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离开了走失地点附近,但是,他是专业的野外摄影师,我们刚刚发现了他故意丢弃的小物件,因此可以根据线索确定他行走的方向。”

    “那就好……”幸好,庄子非还懂得这些,凌思凡稍松了口气。

    庄子非的野外生存能力很强,凌思凡想:如果换了自己大概已经死得透透的了。他曾经挺庄子非说起过,对方有潜水证、登山执照等等很多东西,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地就丢掉性命。

    “这极大地降低了搜救的难度。”对方又道,“这两天应该就可以找到对方。”

    “……嗯。”

    “你今天就要跟着一起找?”

    “对,越快越好。”虽然折腾得十分累,但凌思凡大脑却很精神,想要立刻出去找人,一分一秒都不愿耽误了。

    方才在飞机上,他总是在设想见到庄子非时会出现的场景,仿佛成了编剧,在大脑中一帧一帧地假想着两人间的对话——庄子非看见自己站在他面前,心里一定会觉得非常高兴吧。那时,对方大概会扑上来抱住自己,然后说一些如何舍不得自己的话。那个时候,自己一定要仅仅抱住他,并对他说:“嗨,我来接你回去。”可紧接着,凌思凡又想起,每当他在不幸中乐观地想象事情的发展时,现实却总是会打他一个耳光,就如同他母亲在病重期间所发生的事一样,于是他又不敢再往好处讲,反而会故意假设最坏的结果,幼稚得很。

    救援队的人说:“那你今天跟着晚上那批走吧。”

    “好。”由于工作太忙,凌思凡很缺乏锻炼,此时他有一点担心自己会跟不上搜救。

    今晚……能找到吗?

    庄子非……到底在哪里?

    他在心里决定,等下见到村民,他会拿出钱来请更多人帮忙。刚听救援队的人说,虽然有很多村民在帮忙,但因为都是义务的,也有相当多的人没插手。凌思凡很确信,现在不论在地球的哪个角落,所有人都知道美金是好东西,没有人不想要。只要他肯出钱,一定会有更多的人参与到搜救过程中。出于这个原因,他才在临行前换了大把美金。目前搜救人数是180人,而当地村民至少还有180人,一切顺利的话,人数会翻倍的,而人数翻倍就意味着搜索范围大了一倍,找到人的几率也就被提高了一倍。

    ……

    ——另外一边,被凌思凡反复发问“在哪里”的庄子非正沿着河边慢慢行走。

    这三天真的如噩梦一般。

    在一开始,他没有敢走远,他琢磨着,会有人来救他。

    然而他一直等到晚上也没被寻到。到了半夜,他清清楚楚听到了野兽们的叫声。

    那些声音离得很近,庄子非不敢继续等,本能般往反方向走,争取远离那些野兽。他被迫离开了原地,不过,却在路上留下了些他的物品。

    最后,他摸到了一群野獾的洞,因为野獾不在,他便钻进去躲藏了一夜,总算不是那么寒冷。

    那晚星星多的令人难以置信,让深黑的天空显得近了好多,像要压下来般,令人透不过气。

    在第二天,他遭遇了一群巨大的大黄蜂。为了躲避具有相当攻击力的大黄蜂,他只能在林中地上匍匐前进,那些草根、花刺、掉落的树枝将他的衣服划破了,又在他的皮肤上面留下了一道道新鲜的伤口,其中几条很长、很深。当天晚上,有道伤口就变得发炎和红肿,现在本人竟然开始发起烧来,头也发晕,胃中一阵阵地恶心。他很清楚,由于细菌还有他目前较弱的体能,伤口是感染了,可能会要他命。

    可是,他也不是没有希望。

    他仔细观察着动物还有植物,以及他们留下来的种种痕迹,向可能有水的地方前进,目标十分明确、从未改变。而且,他每隔一阵子就到高处看看——有山坡就上山坡上,没有就爬到树上面,观察自己视线内的所有地方。

    终于,今天中午,凭着他一点近视、散光都没的视力,他看见了远处河面上的银光。

    他真的是欣喜若狂,因为水是活的,只要沿着河走,十有八-九能走出去。而没有河就不同了,人的左右两腿力量并不等同,没有指引的话就无法走直线,最后总是会在大范围内转圈。

    第一次,他觉得湍急的河流并不可怕,清亮的河水碰上嶙峋的石头,激起的水花那么银白和透亮。

    他沿着水走了六个小时,河水弯弯绕绕,还是没有能出去的迹象,体力却不支了。

    额头温度越来越高,两眼发黑,浑身也越来越虚弱。

    难道……要在看见希望时倒下么?

    庄子非坐在一块石头上,摸出思凡的照片瞅了瞅。

    照片仍时在他家里逗猫那张,已经被他摸得有些旧了。

    庄子非低声说:“思凡,我好喜欢你啊。”

    就如同以往的每次一样,没有什么人回应他的话。

    他想:就算凌思凡在眼前,大概也不会发出声。

    庄子非咬了一咬牙,撑着膝盖站起身来。他想:倘若不站起来,就见不到思凡,还有父母亲了,他必须得拼命。

    思凡一定在等着他。那个人好不容易才稍微变得像个活人,他怎么能不负责任,再把思凡给推回到那个孤独的屋子里?

    那是他一生当中唯一的宝石,以前是以后也会是,他见不得上面有一点点划痕。

    他要将思凡的伤口彻底治愈,而不是用针随便缝得七扭八歪的,顺手给它一个极晦暗的归宿。

    那样不行。

    怀着这样的一个信念,庄子非又走了几百米远,可是头晕眼花,只能再次休息。

    这次,他坐在了地上。周围全是枯枝败叶,让人显得分外狼狈。

    “呜~”庄子非低头微微阖着眼,十分委屈地念叨了一句,“来兔啊……救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