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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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不过韩烈这次出任务的时间比较久, 回来已经是五月了,在他回来前, 还发生了一件事。
还是和黎玉桂有关。
这一次冬小麦的收成很不错, 柳素素去年刚来的时候种的是玉米,这还是第一次家里的小麦丰收,虽然之前没收到, 但她看着周围其他人脸上欣喜的表情就知道, 这一次的结果应该是不会太差的。
果不其然,等她把家里的事忙的七七八八了, 跑到办公室一看, 张团长正拿着个算盘拨个不停, 见她一来, 特别激动的就冲了过来:“小柳!咱们这次可是大丰收啊!”
柳素素一愣:“团长, 您就算好了?”
小钱在一旁笑着道:“素素姐你不知道, 团长早就算了好多遍,那几个数字念得我们都能倒背出来了!”
地里的粮食一收完,张团长就立马组织人开始称重了, 今天早上就把人均产量, 以及和之前的对比全都算了出来。
张团长递了张纸给她:“看看!都在这里了!这可是涨了不少呢!”
张团长简直满面红光!
并不是说这次的粮食比起去年秋收那一次要更多一些, 这是不可能的, 毕竟两次算下来, 一个是一年两季的栽种方式,一个是一年一季, 庄稼在地里待着的时间都不一样, 比不到一起去。
而是最开始军区这边曾经尝试过一年两季的种植粮食, 当时的结果很不理想,这才只能改变了方式, 一年只种一季。
虽然变了,但数据还是保留着的,这次张团长专门把那一次的记载全都找了出来进行对比,一看就知道现在的收成上涨了有多少。
看着差异明显的数字,不仅是张团长,就连柳素素和办公室所有人都忍不住高兴。
小钱在一边笑道:“团长您是不是又要给我们放假了?”
张团长笑呵呵的道:“放假放假,大家都休息两天!”
这次田里收获大家都是费了不少功夫的,一直在田里干活,一天都没休息过,确实要放假休息休息。
办公室里顿时一片惊呼声,毕竟都是年轻人,听到放假就忍不住高兴。
赵部长从门口经过,一看到这情形就敲了敲门,满脸冷硬:“小柳过来一下。”
柳素素冲着张团长点点头就去了,倒是后面的小钱,忍不住道:“团长,赵部长是不是对咱们又有什么意见了?感觉他很不开心啊。”
这个“又”就用的很灵性了,因为小钱记得,虽然赵部长和他们团长是挺不对付的,可之前两人的关系不是缓和了不少嘛,有时候路上碰到了都会打个招呼的那种,怎么一个年一过完,立马就又“翻脸不认人”了呢?
张团长冷哼了一声:“我还不知道他啊,这是之前没成功把小柳忽悠过去,现在年一过,水坝的事一忙完,小柳回来了,他就没机会了,心里烦躁呢,这不就是看咱们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呢吗?”
小钱一想,嘿!好像还真是!
柳素素不知道小钱他们正在讨论自己,开始她以为赵部长过来找她,是水坝那里出了什么问题,赵部长一开口她才发现,确实是水坝,但却是枣庄的水坝那边。
因为现在已经快五月了,马上又要到了一年一度的雨季。
“县城那边之前打电话来过,说是会多加注意,要是有什么问题的话,咱们就要马上过去。”赵部长道,“小柳你要多准备一下。”
枣庄那边重建大坝的图纸,毕竟是他和柳素素一起画出来的,只要出了问题,那肯定是需要找他们的。
这段时间太忙,柳素素都差点忘了这事了,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赵部长就是过来通知她一声,说完就先回去了,柳素素则是捏了捏手掌,抬头看了眼依旧晴朗的天气,心里微微有些紧张。
明年就是五九年了,对于囤粮来说,今天是至关重要的一年,枣庄就是因为屡发洪水,导致粮食的产量比起军区来说都要低一些,如果今年这水坝还是抵抗不住洪水,那到了明年情况可能会更加复杂。
可现在才五月,在暴雨没有真正来之前,谁都不知道结果会是怎么样的。
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在心里祈祷水坝经过修缮后不会再有新的问题。
赵部长一走,柳素素也准备回去了,不过她先去了一趟学校,军务处办公室这边离学校较近,正好可以顺路去接小路放学。
柳素素过去的时候,学生们刚好从学校里跑出来,其中就有小路的身影。
虽然小家伙每次都说不用柳素素过去接他,但只要她有空过来,都会特别开心,黑白分明的眼睛亮晶晶的,这会儿一看到她了,连忙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娘!”
柳素素“哎”了声,牵着他的小手:“大强二强呢?”
“二强今天做值日,大强去玩了。”小路仰头道。
因为每次他们都是一起回去的,所以他都会留意着。
“行,那我们先回家吧。”柳素素顺手想给他拿书包,立马被小家伙躲过去了,“娘,我自己来,我拿得动的!”
娘上班辛苦了,他不能麻烦娘的。
看着他小大人的模样,柳素素忍不住笑了起来:“好,那小路自己拿着吧。”
小路笑眯眯的点点头,拉着柳素素的手,一边走一边跟她说学校里发生的事,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小路连忙道:“娘,是那个很讨厌的人!”
柳素素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手里拿着个扇子,在路上跟人聊天的黎玉桂,在她身边,还站着抱着孩子的白静。
两人站在一起,看上去就聊得特别起劲。
虽然柳素素和韩烈都不会在小孩面前说什么大人的事,但家里的几个孩子都聪明,不用说就能发现到一些端倪,而且只要是娘不喜欢的,他们都不会喜欢。
所以几个孩子都很讨厌黎玉桂,自从她搬过来后,每次一看到她,要不就是当做没看到的,要不就是一扭屁股跑回屋子里去了。
对黎玉桂都这样了,更何况是白静,小路连忙抓紧柳素素的手,严肃着一张小脸:“娘,还是两个坏人!”
柳素素挑挑眉,确实,这应该就叫臭味相投了吧。
家里还不少事要干,她没心思也没什么兴趣在这里看这两人互相吹捧,什么都没说,牵着小路就走了。
她一走,黎玉桂一双眼睛就看了过来。
这几天虽然包飞翔不在,但黎玉桂还是想方设法的想打听一下,柳素素现在跟韩烈的两个孩子相处的怎么样了。
尤其是她在听说柳素素一来就给那两个孩子改了名,还让自己的孩子都跟着韩烈姓韩后,心里就特别担心了,生怕柳素素和那几个孩子都相处的不错。
这可把黎玉桂吓了一跳,她连忙去找了周围的邻居,旁敲侧击的问了问柳素素和几个孩子的感情怎么样。
当然了,她是不敢去问吕灵芝和陈楠等人的,毕竟这两人和柳素素关系好,要是把这件事告诉柳素素了,让她察觉到了什么可就不妙了。
所以她只能去问住在附近的其他人。
但这年头,大家都忙得不行,柳素素又不是一个喜欢窜门的人,不经常聊天,谁知道她和孩子的关系好不好。
就有一两个人说应该是不错的吧,毕竟韩锦和韩绣绣这两个孩子,自从柳素素来了之后,别的不说,就是身体都比之前要好不少了。
说明柳素素肯定对他们还挺不错的啊。
黎玉桂一听,心里就一沉,脸色立马就拉了下来。
她觉得不可能。
这些人肯定是瞎说的。
凭什么她上辈子嫁过来之后,韩锦和韩绣绣那么不待见她,却对柳素素不一样?难道柳素素就比她强一些吗?
绝对不可能!
抱着这样的想法,等到她一回去,经过柳素素家门口时,她看了看周围,鬼使神差的趴在了墙上,想要听一听里面什么动静。
一开始特别安静,什么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就在黎玉桂准备离开时,突然就听到韩绣绣的声音传来,特别大声的喊了一声“姨”。
这个称呼一出来,黎玉桂就放心了。
她虽然不喜欢韩绣绣,但也知道,这小姑娘的性格是最胆小的,上辈子她刚嫁过来,开口让她喊娘,韩绣绣马上就喊了。
而柳素素这来军区都一年了,还喊“姨”呢,这是根本不把她当娘了,怎么可能感情还好呢?
韩绣绣都这样了,那就更别提最难搞的韩锦了。
一想到这,黎玉桂这才满意了,一颗心都放进了肚子里。
所以此时,看着柳素素牵着小路的样子,她在心里冷笑不已。
柳素素还真是惯会做样子,这是韩烈的孩子养不熟了,就特意去找了别的孩子来收养,好证明自己是个好母亲吗?
那些人肯定就是被她这些做法给蒙蔽了。
正想着呢,耳边就传来了白静的声音:“黎嫂子,你看柳素素干嘛?”
黎玉桂是出来找人闲聊的时候认识白静的,白静现在生了孩子后,比之前怀孕了更喜欢出来跑了,尤其喜欢把孩子抱出来听大家夸她孩子。
她原来也是住在柳素素楼上的,加上也对柳素素有意见,这一碰到黎玉桂了,不就马上臭味相投的靠在一起去了吗。两人的关系简直一日千里,每天没什么事就要待在一起发牢骚。
当然了,黎玉桂并不知道她就是蔡桃的嫂子,白静也不知道蔡桃之前找韩烈和柳素素的麻烦,是被黎玉桂挑拨的。
黎玉桂笑了笑道:“我是羡慕她呢,还能在军务处有工作。”
这句话其实也没骗人,她确实是有些羡慕柳素素的,在发现她有工作后,之前也想过自己要不要也去找一份工作。
但很快她就放弃了,毕竟她嫁给包飞翔了,那可是要享福的,怎么能去干活呢。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她不就是运气好了点进了军务处吗,就是些地里刨食的活,又不体面,还累。”白静笑着道,“还是黎嫂子你好,包大哥可是正经的团长,你都不用干活,拿着津贴就能吃香的喝辣的了!”
白静在文工团上班,本来就伶牙俐齿的,一句话接着一句话能把黎玉桂吹捧到天上去。
听得黎玉桂心里满意极了。
就是啊,她有什么好羡慕的。
就算柳素素有工作又怎么样,不还是要整天累死累活的干活,哪里像她啊,包飞翔可是团长呢,津贴比只是副团长的韩烈高了不少,而且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韩烈上一辈子一直到死,都没有再上一步了。
说明这辈子韩烈永远也只会是个副团长,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去出任务的路上,就受重伤了呢。
一想到这里,黎玉桂就更开心了,脸上带着笑去食堂给自己打了两个肉菜,这才美滋滋的回了家。
一回去,就发现包飞翔回来了,这一去就是快一个月的时间,还整天在干正事,连澡就没时间洗,身上那股子味道想想都知道有多难闻。
但她现在正是高兴的时候,觉得包飞翔有本事,让她比柳素素高人一等了,所以半点没嫌弃,还特别主动的要去给他接热水。
包飞翔也确实是累了,就坐在椅子上没动,
热水拿过来,就在堂屋里开始擦身子,黎玉桂想了想问道:“这次出任务顺利吗?”
“不就那样,没什么顺利不顺利的。”
“就是个普通任务?”黎玉桂一听就没了兴趣,她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包飞翔快点立功升职位,这样她就更加有地位了。
包飞翔道:“也不算,不过这次过去有人升职了。”
黎玉桂一愣:“谁?”
包飞翔语气淡淡的道:“就住咱们楼下的,韩烈,升为团长了。”
包飞翔就觉得有些遗憾,毕竟这是他调过来后第一次出任务,就想着好好表现,给领导留下一个好印象,但这次风头全都被韩烈给抢光了。
不过这也是刚来而已,所以也不算太着急。
但他只是遗憾的话,那黎玉桂就是实打实的傻眼了,一瞬间,手里的筷子就掉了:“你说什么?韩烈升团长了?!”
“怎么了?”包飞翔皱眉,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升团长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黎玉桂连忙慌乱的摇了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她知道包飞翔其实是个小心眼的人,要是知道韩烈是她的前夫的话,那肯定会吵着要搬去别的地方。
但黎玉桂却不想搬走,要是搬走了,她还怎么看到柳素素的日子过的有多差,怎么让韩烈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幸福?
怕包飞翔多想,连忙补充道:“我就是……不希望别人超过你。”
包飞翔听到这话心里才舒服了点:“这有什么的,不就是团长吗,我肯定过不了多久就升了。”
黎玉桂表面上点了点头,但心里却乱如麻。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她刚觉得柳素素比不上自己,一转眼韩烈就升上来了?
而且还是团长。
明明上一辈子,韩烈一直到死都没有变成团长的啊?
难道这次出了什么差错?
——
黎玉桂烦躁不已的时候,楼下则是欢声笑语。
尤其是韩程,一听韩烈成团长了,整个人就跟个小炮仗一样,扑到了韩烈怀里,韩烈怕小家伙摔倒,连忙抱住了他。
“爹,太好了!你终于成团长了!”韩程笑的眉毛都快要起飞了。
柳素素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耳朵:“你知道团长是什么吗,就这么高兴?”
韩程还真不知道,对于他这个数数都数不清的小萝卜头来说,团长是什么还真的难为他了。
不过不着急,韩程欢快的扭了扭屁股:“我知道爹成团长后,就有更多的钱可以给我们买糖吃啦!”
韩烈笑着道:“对,小程说的很对。”
韩程眼巴巴的看着他:“那爹,你什么时候去买呀?”
柳素素把他从韩烈腿上薅下来:“说风就是雨是吧?”
韩烈笑了笑:“没事,正好我要去师长那边交报告,可以去一趟供销社。”
韩程一听,原本委委屈屈的小表情立马乐了起来,冲着他娘就做了个鬼脸,但他娘直接道:“你还是吃了饭再去,折腾了这么多天不累啊?而且我明天要去供销社买东西的,到时候顺路带着他们买糖就行。”
说完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了,我有事要跟你说。”
这两天收小麦种小麦的,别说柳素素了,几个孩子也帮着做了特别多的活,尤其是做饭,都辛苦了。
柳素素想着做顿好吃的犒劳他们,就特意称了一斤肉回来,打算分两顿做着吃,结果韩烈突然回来了,就索性把肉都从柜子里拿出来,一次性给做了。
一边说一边把肉切块,准备做成红烧肉,再蒸个米饭。
韩烈虽然累,但这么久没见,他也想自家媳妇了,撑着没去休息,而是坐下来开始烧火,“什么?”
柳素素道:“我想等暑假了,回老家一趟。”
“回老家?”韩烈一愣,刚想说什么,一直支着耳朵在旁边听的韩前飞快的跑了过来:“娘,回哪里?是要去外婆家吗?”
“外婆家?!”韩程也探出小脑袋。
“对,要回外婆家。”柳素素看着韩前亮晶晶又充满了期待的小眼神,笑着补充道,“带你们一起去。”
“耶!太好了,我们终于能回去看外公外婆了!”韩前和韩程高兴极了,而另外三个小家伙则是低着小脑袋,有些落寞的没说话。
柳素素笑了笑道:“小前小程,你们还不跟哥哥姐姐说说外婆家有什么好玩的?”
这话一出,本来就聪明的小孩们立马就反应过来了,一脸惊喜的看着柳素素,刚想说什么呢,就被韩前和韩程给拉走了:“我跟你们说,我外婆家可好玩了,哦,不对,不是我外婆,是我们外婆哈哈哈……”
一群小家伙一边说一边跑了出去,厨房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木柴燃烧噼里啪啦的声音。
韩烈道:“是娘那边有什么事吗?”
他虽然舍不得媳妇孩子,但也知道柳素素来这么久了,确实应该回去一趟,只是他担心她一个人带着五个孩子有些不安全,要是没什么急事的话,干脆等到过年他放假后再一起回去。
柳素素摇了摇头:“没什么事,我就是想趁有时间,回去看一下,顺便给家里修个沼气池。”
这是柳素素最主要的目的。
她之前就想着要这么做了,虽然老家那边不像这里比较干旱,还只有一条主要河流,水资源是没这么缺的,但土地的肥力也不怎么够,趁着饥荒还没来,找个时间回去把沼气池修起来,这样收成都能好一些。
而且老家除了柳淑荣和于大柱以外,还有于家两兄弟两家人,比他们这里的人口更多,要是不多囤点粮的话,到时候灾年一来,可能比这边更难熬。
“而且他们几个也不小了,还这么听话,我带着没问题的。”柳素素笑着道,现在治安好,加上这个时间火车的人没有过年多,稍微注意点就没问题了。
韩烈想了想,就点点头:“行,那等回去那天给大哥拍个电报,让他去县城接你。”
“好。”柳素素说完,见韩烈低着头,没说话了,笑着走过去:“这是怎么了?”
韩烈一把把她抱在自己腿上坐着,抱着她,低声道:“媳妇,我舍不得你。”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最多半个月我们就回来了。”柳素素见几个孩子在外面说的特别热闹,半点没有进来的念头,也就没挣扎,任由韩烈抱着,“而且要等到小路放暑假了我们再回去,还早着呢。”
韩烈低声道:“媳妇,等你走了我肯定会瘦的。”
柳素素有些惊讶,这男人什么时候在乎过自己会不会瘦的事了:“那我也给你做点东西留着,像我上次去南省那样?”
“不用,那太费劲了。”韩烈道。
柳素素想说不麻烦,就是现在天气比较热,可能放不了多久,其他时候还是要去食堂吃,结果话还没说出来,就听到韩烈压低的声音响起:“趁着这些天你还没走,喂饱我就行。”
柳素素一愣,随即脸瞬间变得通红,拧了他一把:“好好烧火!不许乱说话!”
她就说怎么突然说这些,合着在这里等着她呢。
韩烈见她脸色通红,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但也没说什么了,怕惹恼了自家媳妇,到时候连走之前的福利都没了。
——
话虽如此,时间确实过得很快,一晃眼就来到了七月。
学校七月三号放假,柳素素就准备放完假第二天就回去了。
这一学期已经不像刚开学那样,很多人都看不起小路了,经过第一学期期末考试考了个第一名之后,小路在班上已经成为大家眼里最厉害的同学了。
就连有时候柳素素过去接他,都会遇到几个军嫂问她,小路的成绩怎么会这么好的。
柳素素就一边笑着说哪里哪里,一边道都是孩子自己听话,她做家长的可没干涉太多。
十足的过了一把“别人家家长”的瘾。
不过即便如此,小路还是特别认真,每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写作业,写完之后要是还有时间,还会主动找柳素素,让她给自己再出几道题。
所以柳素素半点不担心小家伙的考试成绩,倒是有些发愁,她这一回去,家里的鸡鸭兔该怎么办。
毕竟韩烈平时训练什么的已经很累了,她不想他还要费心照顾这些,最后只能找到了吕灵芝和陈楠,让她们每天过来帮自己照料一二。
两人当然不会不答应:“这有啥,就是顺手的事,小柳你不说我们都会去看着的。”
陈楠也点点头:“就是,嫂子你赶紧把这些拿回去,留给小路他们在路上吃。”
她说着就要把柳素素刚刚拿过来的水果糖和饼干塞回去。
柳素素不肯,笑着道:“这又不是给你们的,这是给牛蛋和大强的,到时候还要麻烦他们给家里的鸡鸭多挖点蚯蚓呢。”
她笑着把零嘴递过去,大强和牛蛋一人接过一包,笑嘻嘻的道:“放心吧柳阿姨,保证完成任务!”
吕灵芝哭笑不得:“这两个臭小子。”
柳素素则是笑了笑:“行,那阿姨就放心的交给你们了。”
家里的事都吩咐好,等到小路从学校回来,又带回来一张第一名的奖状后,柳素素这次就没有马上粘在墙上了,而是让小路收好:“咱们带回去给外婆外公看,让他们也高兴高兴好不好?”
小路连忙点点小脑袋:“好!”
柳素素就让小家伙们去收拾东西了。
第二天一早,韩烈特意借了车送他们去车站,这次回去的时间刚好,一到车站就正好碰到一辆车开始检票了,韩烈把他们送到站台,把东西递给几个孩子:“在路上要乖乖听话,给娘帮忙知道吗?”
“知道啦!”
韩烈点了点头,趁着没人注意牵了牵柳素素的手:“注意安全,到了给我打个电话。”
“好,你也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有什么事就去找吕嫂子和小楠帮忙。”柳素素心里有些酸涩,条件反射般将他的手握的紧紧的。
那边列车员已经开始喊检票了,怕上去晚了找不到位置,韩烈不敢多说什么,就笑了笑:“放心吧,快上去吧,我待会儿给家里拍电报。”
柳素素“嗯”了一声,怕再说下去就要失态了,转身牵着几个孩子就准备往车上走,刚走了没两步,口袋里突然被韩烈塞了个东西:“这是给娘和于叔的,上去再看。”
柳素素想问什么,已经被上车的人群给推着往前走了,只能冲着他点点头,喊了句“你快回去吧”就带着孩子上了车。
一上车就不好往外面看了,连忙带着几个孩子开始找位置了,但柳素素也知道,韩烈肯定是站在原地等火车开走了才会离开的。
“娘,是这里吗?”小路喊道。
柳素素看了眼:“是这里,把东西放着吧。”、
他们这次运气不错,买的卧铺票两张都是下铺的,一大五小六个人,正好三张床。
韩绣绣肯定是要跟柳素素睡的,四个男孩想怎么睡都行。
韩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里充满了纠结:“我又想跟大哥睡,也想跟二哥睡,还想跟哥哥睡,唉!要是火车上有炕就好了!”
这样他们就能四个人一起睡了。
哥哥太多了也有烦恼啊!
韩前看着自己弟弟这傻样子,忍不住乐了:“行,那我们来猜拳吧,看看到底谁跟谁睡。”
韩程眼前一亮:“这个好!”
韩绣绣做评委,四个人就开始比了起来。
几个孩子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柳素素正在看韩烈塞给她的东西,她伸手一摸就觉得有点像钱,顿时不敢拿出来了,撩开口袋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发现还真是钱。
足足有五十块。
柳素素一看就知道这是韩烈要送给柳淑荣的。
因为昨天晚上收拾东西的时候,韩烈就说自己要送点什么东西给柳淑荣。
柳素素就道:“你不是找了两只野鸡回来吗?”
这年头不管是走亲戚还是回娘家,都是要带口粮的,毕竟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要是什么都不拿,一回去就住上个十天半个月的,那就叫打秋风了。
柳淑荣和于大柱可能不觉得有什么,但于建民两兄弟都已经结婚了,两个嫂子肯定会有意见,所以柳素素就带了粮票和钱,准备路过县城的时候买点带回去,韩烈怕老家没什么吃的,还特意找了个时候去了山上,抓了两只野鸡回来。
正好晒干了,一起带回来。
韩烈道:“那是口粮,不能算送的东西。”
柳素素笑了笑,让他别费这么多心思了,就算他什么都不给,柳淑荣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韩烈当时没说话,柳素素还以为他放弃了,哪知他想到的礼物会这么简单粗暴,直接就送钱了。
不过这钱她也知道是怎么来的,韩烈身上可没这么多钱,这估计就是上次升团长,军队发的奖金了,毕竟韩烈这次出任务是立了功的。
柳素素知道会有这么一比奖金,韩烈没给她也没问,她原以为是他想要手头上宽裕一点,特意给留下来了,没想到是准备用来给岳父岳母的。
柳素素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男人,每次都偷偷藏私房钱,结果每次都差不多给了她,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藏的。
——
军区离老家比较远,回去的路上照例是花了几天功夫,这几天除了从家里带来的零嘴外,柳素素还从火车上买了几个盒饭填肚子,吃得好,虽然长途奔波,等到下车的时候,几个小家伙的气色还是挺不错的。
柳素素怕孩子们走丢,特意用绳子把他们一个接一个的绑在了一起,绳子系在自己胳膊上,带着他们出了火车站,一出来,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于建民。
“素素!”
身形高大的于建民挥了挥手,笑着快步走了过来。
“大哥。”柳素素笑着道,即便只是之前在于家短短的相处了两天,但这么久不见,她也有些想这位大哥了。
“舅舅!”韩前和韩程就很放得开了,一边喊一边朝着于建民跑去。
从前在家时,庄白羽不搭理他们,都是于建民和于建生两兄弟带他们的,所以两个孩子和两舅舅的关系也很好。
小路抬头,看到娘看来的带着鼓励的眼神后,咬了咬唇,也喊了一声:“舅舅。”
他一开口,韩锦和韩绣绣也不害怕了,都喊了一声舅舅。
于建民接到韩烈的电报后,早就知道这次会有五个孩子过来了,所以脸色一点都没变,笑呵呵的把他们都抱在了怀里:“乖,这次回来好好玩玩,舅舅带你们去山上摸鸟蛋!”
于建民是村里长大的,对吃喝玩乐这些最在行,简单的几句话,就把几个孩子们哄得一愣一愣的了,尤其是几个小男孩,听到还能掏鸟蛋,抓知了,摸螃蟹后,都露出了向往的神情。
韩绣绣也喜欢这些,但她没这么感兴趣,还是紧紧的靠着柳素素。
柳素素牵着小姑娘的手,笑着道:“大哥,等很久了吗?”
于建民把东西接过来:“没,小韩写了你们大概到的时间,我七点才动身的。”
“那咱们怎么回去?”
于建民道:“坐村口李叔的牛车回去,柳姨让我买点肉带回去,咱们先把东西放好了,再去一趟供销社?”
李叔是村子里的长辈,年纪大了不好干农活之后,就赶牛车为生,于建民猜到柳素素会有不少东西,特意多给了李叔两毛钱,让他把牛车赶在火车站外面来,把东西放上去后,正好能顺路去供销社买东西。
柳素素回来,柳淑荣嘱咐了于建民买两斤肉,柳素素自己又称了两斤肉,买了一点富强粉和玉米粉,最后还买了三斤红糖,和一点饼干。
于建民道:“买这么多干嘛,家里什么都有。”
柳素素笑着道:“不多,不说二嫂这次是刚见面,大嫂刚生了孩子没多久,也要多补补的。”
就在去年,柳素素一去军区,柳淑荣就写信告诉她于大嫂怀孕了,生了个男孩,这是于家的第一个孙子,把全家人都高兴的不行。
一提到自己的孩子,于建民也是满脸笑容,但更令他欣慰的是柳素素。
之前他就觉得自己这个妹妹变了不少,但当时急着忙她和韩烈的婚事,一结婚,又马上随军走了,没什么太多时间相处。
可今天这短短一会儿功夫,他就能发现,柳素素是真的变了,变得懂事了不少。
从前的她别说这些人情世故了,只要不想着怎么把家里掏空,想发设法的去贴补庄白羽都是好事了。
看着这样的柳素素,于建民第一次觉得,离婚是件好事。
买完了东西就坐牛车回去,县城离他们村不远,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就到了,一到家,柳淑荣和于大柱就迎了出来,先把柳素素看了一遍,见她不仅没受什么委屈,气色还越来越好了之后,就去给几个孩子挨个的说话了。
于大嫂也抱着孩子走了出来。
之前她对柳素素是有不少意见的,哪怕她跟庄白羽离婚后,于大嫂也怕这小姑子拎不清,脑子犯浑又干出什么傻事。
但柳素素去军区的这段时间,不仅每次写信都会关心她怀孕了身体好不好,经常寄东西回来的时候,还会特意在里面标明了什么东西是送给她的。
于大嫂本来就是个厚道人,这么一来,对柳素素的意见也少了不少,笑眯眯的跟她说起了话。
整个家里,只有于建生新娶的媳妇,陈艳,站在门口没有出去,脸色有些不太好。
陈艳虽然是第一次见柳素素,但她就是隔壁村的,曾经没少听说过原主干的糊涂事,后来也是看到柳素素随军走了,她才愿意嫁给于建生的,不然她也怕一个不清楚的小姑子,把家里的东西都贴给自己男人了。
那她和于建生两人喝西北风去?
嫁过来之后,柳素素一天不回来,她就放心一天,结果没想到这还没半年呢,柳素素就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带来了五个孩子!
五个孩子那就是六个人啊,六个人在家里住着,这一天天要吃掉多少口粮啊!
他们还没分家呢,柳素素一家多吃一口,不就相当于她这个小家少吃一口吗?她现在可是怀了孕的!
于建生跟柳素素说完话,见陈艳还没过来,以为她是肚子不舒服,走过来问她怎么了。
陈艳就道:“你妹子不是只有两个孩子吗,这怎么来了五个孩子?”
于建生想了想道:“哦,之前邮递员送电报过来的时候,你正好回娘家去了。素素是只有两个孩子,还有两个是小韩的,另外一个是他们新收养的。”
“还收养?”陈艳震惊道。
都有四个孩子干什么还要去收养一个啊,又不是自己生的,养这么多能有什么用?
于建生意识到她的语气有些不对劲:“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就是……素素带这么多孩子回来,我怕我们家口粮不够啊。”陈艳皱眉道。
于建生笑道:“这有什么的,不是才刚收完粮食吗,保准够!你别担心了,快来给素素说说话,当嫂子的躲在这里干什么。”
这才第一天,陈艳心里再不舒服也不能太表现出来,只能点点头,跟着于建生过去了。
柳素素隔着老远就看到陈艳表情不太好,但她以为她是大着个肚子不舒服,也没多想什么,笑着把带回来的红糖和饼干递过去:“嫂子,要是饿了就多吃点补补,现在正是要补身体的时候。”
陈艳看着这东西脸色才好点,接了过去,但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
有钱养五个孩子说明家里条件肯定不差啊,这第一次回来就买点红糖和饼干?也太穷酸了吧?
——
柳淑荣知道他们做了这么多天的车,肯定没吃好,一早就把午饭给做好了,回来就能吃。等吃完了饭,几个孩子等不及的跟着于建民去山上玩,于大嫂知道婆婆和柳素素这么久没见,肯定很多话说,主动把收拾的活揽了下来。
柳素素冲着她感谢的笑了笑,走进屋子里,把行李打开,拿了两罐麦乳精出来。
“娘,这个是给你和于叔补身体的,你们多喝点,这一罐就给两个嫂子分一分。”麦乳精贵,也不好买,她只买到了两罐,不好分,就干脆没先拿出来,到时候让柳淑荣来分更好。
“还有这个布,这个颜色挺衬您的,我就扯了点回来,娘您知道我的手艺的,到时候就麻烦您自己做了。”
柳淑荣笑眯眯的听着,一把把柳素素拉了过去:“好好好,娘都知道了,这些以后慢慢说,先让娘看看你怎么样了。”
柳素素站起来任由她看:“好着呢娘,我都长胖了,您别担心。”
“不胖,还是瘦。”柳淑荣捏了捏她的胳膊,根本没什么肉,但精气神确实比之前好了不少,看来闺女在军区是过的真不错。
“小韩对你好吗?”
“好。”柳素素点点头。
“那军区的生活适应吗?”
“适应。”柳素素不厌其烦的应着,她知道柳淑荣担心她,所以问什么就答什么,半点没有不耐烦的。
柳淑荣这才放心了。
最开始柳素素要带着两个孩子去军区的时候,她本来是特别不放心的,就怕她又干什么糊涂事,到时候隔得远了,家里想照应都没办法。
而且有原主做的前科在,她也怕柳素素半路把两个外孙给扔在了路上。
但没想到她还真的过了下来了,不仅安安分分的开始过日子了,还过得很好,连在军务处都找到了工作呢!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柳淑荣可高兴了,跟全村人都炫耀了一遍。
晚上回到家里,听到她嗓子都哑了,于大柱还说她不该那么激动。
柳淑荣就道:“你懂什么,那些人都看我的笑话,说我不该让素素读那么多书,钱白费了不说,还养出了个死心眼。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看,我的决定没做错,而且我的女儿那一定是最优秀的!”
于大柱也高兴,闻言就笑着道:“对,你说的有道理。”
柳淑荣一想到那次惊掉了全村人的下巴就想笑,跟柳素素说了会儿话后,就问她这次在家待多久。
“差不多十来天吧。”柳素素也想在家里待久一点,但军务处那边毕竟还有工作,不能离开太久,十天的时间也不算多宽裕,所以她要赶紧开始做正事了:“娘,我这次回来,还有件事想做。”
“什么事?”柳淑荣忙问道。
柳素素就把沼气池的事说了一遍。
柳淑荣现在对她是十分放心的,而且她送柳素素去读书,就是相信“人从书里乖”,所以立马就点了点头:“行,反正咱们家位置大,做个沼气池也没问题。”
“不仅咱们家,我想着到时候您去跟方婶子几个关系好的问问,看他们要不要做,要的话到时候我就一起开始量尺寸。”举手之劳的事,柳素素希望能帮到更多人才好。
柳淑荣笑着答应了:“那你两个嫂子家,咱们也问问看吧?”
毕竟是一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柳素素当然没有不答应的,反正两个嫂子都是邻村的,也挨得近。
于大嫂一听,虽然有些不敢相信这沼气池,真的能有这么好的作用,但见柳素素说的认真,还保证了下来,想了想便答应了。
她娘家人比这里还多,不管种了多少庄稼口粮都不够,要是真能起到作用的话,试试看也行。
而陈艳则是一口气就答应下来了,因为她根本就没怎么考虑,心里想的是,反正不要钱,建好了当个粪池子也行啊,有便宜占,不要白不要。
但等到第二天一早,柳素素把搭建沼气池需要买的材料列了个清单,让于建生交给陈艳后,她看着这张纸一愣:“这是干嘛?”
于建生正在给几个侄子做弹弓,今天去山上看看有没有麻雀抓,闻言就道:“你不是说要给你们陈家做沼气池吗,这是需要的材料,素素说尽快买好,就能快点动工了。”
陈艳微怔,随即反应过来了:“这要我们陈家自己买?要自己出钱?!”
“不行,我不要了!”
第 62 章
不过韩烈这次出任务的时间比较久, 回来已经是五月了,在他回来前, 还发生了一件事。
还是和黎玉桂有关。
这一次冬小麦的收成很不错, 柳素素去年刚来的时候种的是玉米,这还是第一次家里的小麦丰收,虽然之前没收到, 但她看着周围其他人脸上欣喜的表情就知道, 这一次的结果应该是不会太差的。
果不其然,等她把家里的事忙的七七八八了, 跑到办公室一看, 张团长正拿着个算盘拨个不停, 见她一来, 特别激动的就冲了过来:“小柳!咱们这次可是大丰收啊!”
柳素素一愣:“团长, 您就算好了?”
小钱在一旁笑着道:“素素姐你不知道, 团长早就算了好多遍,那几个数字念得我们都能倒背出来了!”
地里的粮食一收完,张团长就立马组织人开始称重了, 今天早上就把人均产量, 以及和之前的对比全都算了出来。
张团长递了张纸给她:“看看!都在这里了!这可是涨了不少呢!”
张团长简直满面红光!
并不是说这次的粮食比起去年秋收那一次要更多一些, 这是不可能的, 毕竟两次算下来, 一个是一年两季的栽种方式,一个是一年一季, 庄稼在地里待着的时间都不一样, 比不到一起去。
而是最开始军区这边曾经尝试过一年两季的种植粮食, 当时的结果很不理想,这才只能改变了方式, 一年只种一季。
虽然变了,但数据还是保留着的,这次张团长专门把那一次的记载全都找了出来进行对比,一看就知道现在的收成上涨了有多少。
看着差异明显的数字,不仅是张团长,就连柳素素和办公室所有人都忍不住高兴。
小钱在一边笑道:“团长您是不是又要给我们放假了?”
张团长笑呵呵的道:“放假放假,大家都休息两天!”
这次田里收获大家都是费了不少功夫的,一直在田里干活,一天都没休息过,确实要放假休息休息。
办公室里顿时一片惊呼声,毕竟都是年轻人,听到放假就忍不住高兴。
赵部长从门口经过,一看到这情形就敲了敲门,满脸冷硬:“小柳过来一下。”
柳素素冲着张团长点点头就去了,倒是后面的小钱,忍不住道:“团长,赵部长是不是对咱们又有什么意见了?感觉他很不开心啊。”
这个“又”就用的很灵性了,因为小钱记得,虽然赵部长和他们团长是挺不对付的,可之前两人的关系不是缓和了不少嘛,有时候路上碰到了都会打个招呼的那种,怎么一个年一过完,立马就又“翻脸不认人”了呢?
张团长冷哼了一声:“我还不知道他啊,这是之前没成功把小柳忽悠过去,现在年一过,水坝的事一忙完,小柳回来了,他就没机会了,心里烦躁呢,这不就是看咱们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呢吗?”
小钱一想,嘿!好像还真是!
柳素素不知道小钱他们正在讨论自己,开始她以为赵部长过来找她,是水坝那里出了什么问题,赵部长一开口她才发现,确实是水坝,但却是枣庄的水坝那边。
因为现在已经快五月了,马上又要到了一年一度的雨季。
“县城那边之前打电话来过,说是会多加注意,要是有什么问题的话,咱们就要马上过去。”赵部长道,“小柳你要多准备一下。”
枣庄那边重建大坝的图纸,毕竟是他和柳素素一起画出来的,只要出了问题,那肯定是需要找他们的。
这段时间太忙,柳素素都差点忘了这事了,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赵部长就是过来通知她一声,说完就先回去了,柳素素则是捏了捏手掌,抬头看了眼依旧晴朗的天气,心里微微有些紧张。
明年就是五九年了,对于囤粮来说,今天是至关重要的一年,枣庄就是因为屡发洪水,导致粮食的产量比起军区来说都要低一些,如果今年这水坝还是抵抗不住洪水,那到了明年情况可能会更加复杂。
可现在才五月,在暴雨没有真正来之前,谁都不知道结果会是怎么样的。
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在心里祈祷水坝经过修缮后不会再有新的问题。
赵部长一走,柳素素也准备回去了,不过她先去了一趟学校,军务处办公室这边离学校较近,正好可以顺路去接小路放学。
柳素素过去的时候,学生们刚好从学校里跑出来,其中就有小路的身影。
虽然小家伙每次都说不用柳素素过去接他,但只要她有空过来,都会特别开心,黑白分明的眼睛亮晶晶的,这会儿一看到她了,连忙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娘!”
柳素素“哎”了声,牵着他的小手:“大强二强呢?”
“二强今天做值日,大强去玩了。”小路仰头道。
因为每次他们都是一起回去的,所以他都会留意着。
“行,那我们先回家吧。”柳素素顺手想给他拿书包,立马被小家伙躲过去了,“娘,我自己来,我拿得动的!”
娘上班辛苦了,他不能麻烦娘的。
看着他小大人的模样,柳素素忍不住笑了起来:“好,那小路自己拿着吧。”
小路笑眯眯的点点头,拉着柳素素的手,一边走一边跟她说学校里发生的事,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小路连忙道:“娘,是那个很讨厌的人!”
柳素素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手里拿着个扇子,在路上跟人聊天的黎玉桂,在她身边,还站着抱着孩子的白静。
两人站在一起,看上去就聊得特别起劲。
虽然柳素素和韩烈都不会在小孩面前说什么大人的事,但家里的几个孩子都聪明,不用说就能发现到一些端倪,而且只要是娘不喜欢的,他们都不会喜欢。
所以几个孩子都很讨厌黎玉桂,自从她搬过来后,每次一看到她,要不就是当做没看到的,要不就是一扭屁股跑回屋子里去了。
对黎玉桂都这样了,更何况是白静,小路连忙抓紧柳素素的手,严肃着一张小脸:“娘,还是两个坏人!”
柳素素挑挑眉,确实,这应该就叫臭味相投了吧。
家里还不少事要干,她没心思也没什么兴趣在这里看这两人互相吹捧,什么都没说,牵着小路就走了。
她一走,黎玉桂一双眼睛就看了过来。
这几天虽然包飞翔不在,但黎玉桂还是想方设法的想打听一下,柳素素现在跟韩烈的两个孩子相处的怎么样了。
尤其是她在听说柳素素一来就给那两个孩子改了名,还让自己的孩子都跟着韩烈姓韩后,心里就特别担心了,生怕柳素素和那几个孩子都相处的不错。
这可把黎玉桂吓了一跳,她连忙去找了周围的邻居,旁敲侧击的问了问柳素素和几个孩子的感情怎么样。
当然了,她是不敢去问吕灵芝和陈楠等人的,毕竟这两人和柳素素关系好,要是把这件事告诉柳素素了,让她察觉到了什么可就不妙了。
所以她只能去问住在附近的其他人。
但这年头,大家都忙得不行,柳素素又不是一个喜欢窜门的人,不经常聊天,谁知道她和孩子的关系好不好。
就有一两个人说应该是不错的吧,毕竟韩锦和韩绣绣这两个孩子,自从柳素素来了之后,别的不说,就是身体都比之前要好不少了。
说明柳素素肯定对他们还挺不错的啊。
黎玉桂一听,心里就一沉,脸色立马就拉了下来。
她觉得不可能。
这些人肯定是瞎说的。
凭什么她上辈子嫁过来之后,韩锦和韩绣绣那么不待见她,却对柳素素不一样?难道柳素素就比她强一些吗?
绝对不可能!
抱着这样的想法,等到她一回去,经过柳素素家门口时,她看了看周围,鬼使神差的趴在了墙上,想要听一听里面什么动静。
一开始特别安静,什么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就在黎玉桂准备离开时,突然就听到韩绣绣的声音传来,特别大声的喊了一声“姨”。
这个称呼一出来,黎玉桂就放心了。
她虽然不喜欢韩绣绣,但也知道,这小姑娘的性格是最胆小的,上辈子她刚嫁过来,开口让她喊娘,韩绣绣马上就喊了。
而柳素素这来军区都一年了,还喊“姨”呢,这是根本不把她当娘了,怎么可能感情还好呢?
韩绣绣都这样了,那就更别提最难搞的韩锦了。
一想到这,黎玉桂这才满意了,一颗心都放进了肚子里。
所以此时,看着柳素素牵着小路的样子,她在心里冷笑不已。
柳素素还真是惯会做样子,这是韩烈的孩子养不熟了,就特意去找了别的孩子来收养,好证明自己是个好母亲吗?
那些人肯定就是被她这些做法给蒙蔽了。
正想着呢,耳边就传来了白静的声音:“黎嫂子,你看柳素素干嘛?”
黎玉桂是出来找人闲聊的时候认识白静的,白静现在生了孩子后,比之前怀孕了更喜欢出来跑了,尤其喜欢把孩子抱出来听大家夸她孩子。
她原来也是住在柳素素楼上的,加上也对柳素素有意见,这一碰到黎玉桂了,不就马上臭味相投的靠在一起去了吗。两人的关系简直一日千里,每天没什么事就要待在一起发牢骚。
当然了,黎玉桂并不知道她就是蔡桃的嫂子,白静也不知道蔡桃之前找韩烈和柳素素的麻烦,是被黎玉桂挑拨的。
黎玉桂笑了笑道:“我是羡慕她呢,还能在军务处有工作。”
这句话其实也没骗人,她确实是有些羡慕柳素素的,在发现她有工作后,之前也想过自己要不要也去找一份工作。
但很快她就放弃了,毕竟她嫁给包飞翔了,那可是要享福的,怎么能去干活呢。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她不就是运气好了点进了军务处吗,就是些地里刨食的活,又不体面,还累。”白静笑着道,“还是黎嫂子你好,包大哥可是正经的团长,你都不用干活,拿着津贴就能吃香的喝辣的了!”
白静在文工团上班,本来就伶牙俐齿的,一句话接着一句话能把黎玉桂吹捧到天上去。
听得黎玉桂心里满意极了。
就是啊,她有什么好羡慕的。
就算柳素素有工作又怎么样,不还是要整天累死累活的干活,哪里像她啊,包飞翔可是团长呢,津贴比只是副团长的韩烈高了不少,而且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韩烈上一辈子一直到死,都没有再上一步了。
说明这辈子韩烈永远也只会是个副团长,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去出任务的路上,就受重伤了呢。
一想到这里,黎玉桂就更开心了,脸上带着笑去食堂给自己打了两个肉菜,这才美滋滋的回了家。
一回去,就发现包飞翔回来了,这一去就是快一个月的时间,还整天在干正事,连澡就没时间洗,身上那股子味道想想都知道有多难闻。
但她现在正是高兴的时候,觉得包飞翔有本事,让她比柳素素高人一等了,所以半点没嫌弃,还特别主动的要去给他接热水。
包飞翔也确实是累了,就坐在椅子上没动,
热水拿过来,就在堂屋里开始擦身子,黎玉桂想了想问道:“这次出任务顺利吗?”
“不就那样,没什么顺利不顺利的。”
“就是个普通任务?”黎玉桂一听就没了兴趣,她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包飞翔快点立功升职位,这样她就更加有地位了。
包飞翔道:“也不算,不过这次过去有人升职了。”
黎玉桂一愣:“谁?”
包飞翔语气淡淡的道:“就住咱们楼下的,韩烈,升为团长了。”
包飞翔就觉得有些遗憾,毕竟这是他调过来后第一次出任务,就想着好好表现,给领导留下一个好印象,但这次风头全都被韩烈给抢光了。
不过这也是刚来而已,所以也不算太着急。
但他只是遗憾的话,那黎玉桂就是实打实的傻眼了,一瞬间,手里的筷子就掉了:“你说什么?韩烈升团长了?!”
“怎么了?”包飞翔皱眉,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升团长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黎玉桂连忙慌乱的摇了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她知道包飞翔其实是个小心眼的人,要是知道韩烈是她的前夫的话,那肯定会吵着要搬去别的地方。
但黎玉桂却不想搬走,要是搬走了,她还怎么看到柳素素的日子过的有多差,怎么让韩烈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幸福?
怕包飞翔多想,连忙补充道:“我就是……不希望别人超过你。”
包飞翔听到这话心里才舒服了点:“这有什么的,不就是团长吗,我肯定过不了多久就升了。”
黎玉桂表面上点了点头,但心里却乱如麻。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她刚觉得柳素素比不上自己,一转眼韩烈就升上来了?
而且还是团长。
明明上一辈子,韩烈一直到死都没有变成团长的啊?
难道这次出了什么差错?
——
黎玉桂烦躁不已的时候,楼下则是欢声笑语。
尤其是韩程,一听韩烈成团长了,整个人就跟个小炮仗一样,扑到了韩烈怀里,韩烈怕小家伙摔倒,连忙抱住了他。
“爹,太好了!你终于成团长了!”韩程笑的眉毛都快要起飞了。
柳素素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耳朵:“你知道团长是什么吗,就这么高兴?”
韩程还真不知道,对于他这个数数都数不清的小萝卜头来说,团长是什么还真的难为他了。
不过不着急,韩程欢快的扭了扭屁股:“我知道爹成团长后,就有更多的钱可以给我们买糖吃啦!”
韩烈笑着道:“对,小程说的很对。”
韩程眼巴巴的看着他:“那爹,你什么时候去买呀?”
柳素素把他从韩烈腿上薅下来:“说风就是雨是吧?”
韩烈笑了笑:“没事,正好我要去师长那边交报告,可以去一趟供销社。”
韩程一听,原本委委屈屈的小表情立马乐了起来,冲着他娘就做了个鬼脸,但他娘直接道:“你还是吃了饭再去,折腾了这么多天不累啊?而且我明天要去供销社买东西的,到时候顺路带着他们买糖就行。”
说完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了,我有事要跟你说。”
这两天收小麦种小麦的,别说柳素素了,几个孩子也帮着做了特别多的活,尤其是做饭,都辛苦了。
柳素素想着做顿好吃的犒劳他们,就特意称了一斤肉回来,打算分两顿做着吃,结果韩烈突然回来了,就索性把肉都从柜子里拿出来,一次性给做了。
一边说一边把肉切块,准备做成红烧肉,再蒸个米饭。
韩烈虽然累,但这么久没见,他也想自家媳妇了,撑着没去休息,而是坐下来开始烧火,“什么?”
柳素素道:“我想等暑假了,回老家一趟。”
“回老家?”韩烈一愣,刚想说什么,一直支着耳朵在旁边听的韩前飞快的跑了过来:“娘,回哪里?是要去外婆家吗?”
“外婆家?!”韩程也探出小脑袋。
“对,要回外婆家。”柳素素看着韩前亮晶晶又充满了期待的小眼神,笑着补充道,“带你们一起去。”
“耶!太好了,我们终于能回去看外公外婆了!”韩前和韩程高兴极了,而另外三个小家伙则是低着小脑袋,有些落寞的没说话。
柳素素笑了笑道:“小前小程,你们还不跟哥哥姐姐说说外婆家有什么好玩的?”
这话一出,本来就聪明的小孩们立马就反应过来了,一脸惊喜的看着柳素素,刚想说什么呢,就被韩前和韩程给拉走了:“我跟你们说,我外婆家可好玩了,哦,不对,不是我外婆,是我们外婆哈哈哈……”
一群小家伙一边说一边跑了出去,厨房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木柴燃烧噼里啪啦的声音。
韩烈道:“是娘那边有什么事吗?”
他虽然舍不得媳妇孩子,但也知道柳素素来这么久了,确实应该回去一趟,只是他担心她一个人带着五个孩子有些不安全,要是没什么急事的话,干脆等到过年他放假后再一起回去。
柳素素摇了摇头:“没什么事,我就是想趁有时间,回去看一下,顺便给家里修个沼气池。”
这是柳素素最主要的目的。
她之前就想着要这么做了,虽然老家那边不像这里比较干旱,还只有一条主要河流,水资源是没这么缺的,但土地的肥力也不怎么够,趁着饥荒还没来,找个时间回去把沼气池修起来,这样收成都能好一些。
而且老家除了柳淑荣和于大柱以外,还有于家两兄弟两家人,比他们这里的人口更多,要是不多囤点粮的话,到时候灾年一来,可能比这边更难熬。
“而且他们几个也不小了,还这么听话,我带着没问题的。”柳素素笑着道,现在治安好,加上这个时间火车的人没有过年多,稍微注意点就没问题了。
韩烈想了想,就点点头:“行,那等回去那天给大哥拍个电报,让他去县城接你。”
“好。”柳素素说完,见韩烈低着头,没说话了,笑着走过去:“这是怎么了?”
韩烈一把把她抱在自己腿上坐着,抱着她,低声道:“媳妇,我舍不得你。”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最多半个月我们就回来了。”柳素素见几个孩子在外面说的特别热闹,半点没有进来的念头,也就没挣扎,任由韩烈抱着,“而且要等到小路放暑假了我们再回去,还早着呢。”
韩烈低声道:“媳妇,等你走了我肯定会瘦的。”
柳素素有些惊讶,这男人什么时候在乎过自己会不会瘦的事了:“那我也给你做点东西留着,像我上次去南省那样?”
“不用,那太费劲了。”韩烈道。
柳素素想说不麻烦,就是现在天气比较热,可能放不了多久,其他时候还是要去食堂吃,结果话还没说出来,就听到韩烈压低的声音响起:“趁着这些天你还没走,喂饱我就行。”
柳素素一愣,随即脸瞬间变得通红,拧了他一把:“好好烧火!不许乱说话!”
她就说怎么突然说这些,合着在这里等着她呢。
韩烈见她脸色通红,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但也没说什么了,怕惹恼了自家媳妇,到时候连走之前的福利都没了。
——
话虽如此,时间确实过得很快,一晃眼就来到了七月。
学校七月三号放假,柳素素就准备放完假第二天就回去了。
这一学期已经不像刚开学那样,很多人都看不起小路了,经过第一学期期末考试考了个第一名之后,小路在班上已经成为大家眼里最厉害的同学了。
就连有时候柳素素过去接他,都会遇到几个军嫂问她,小路的成绩怎么会这么好的。
柳素素就一边笑着说哪里哪里,一边道都是孩子自己听话,她做家长的可没干涉太多。
十足的过了一把“别人家家长”的瘾。
不过即便如此,小路还是特别认真,每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写作业,写完之后要是还有时间,还会主动找柳素素,让她给自己再出几道题。
所以柳素素半点不担心小家伙的考试成绩,倒是有些发愁,她这一回去,家里的鸡鸭兔该怎么办。
毕竟韩烈平时训练什么的已经很累了,她不想他还要费心照顾这些,最后只能找到了吕灵芝和陈楠,让她们每天过来帮自己照料一二。
两人当然不会不答应:“这有啥,就是顺手的事,小柳你不说我们都会去看着的。”
陈楠也点点头:“就是,嫂子你赶紧把这些拿回去,留给小路他们在路上吃。”
她说着就要把柳素素刚刚拿过来的水果糖和饼干塞回去。
柳素素不肯,笑着道:“这又不是给你们的,这是给牛蛋和大强的,到时候还要麻烦他们给家里的鸡鸭多挖点蚯蚓呢。”
她笑着把零嘴递过去,大强和牛蛋一人接过一包,笑嘻嘻的道:“放心吧柳阿姨,保证完成任务!”
吕灵芝哭笑不得:“这两个臭小子。”
柳素素则是笑了笑:“行,那阿姨就放心的交给你们了。”
家里的事都吩咐好,等到小路从学校回来,又带回来一张第一名的奖状后,柳素素这次就没有马上粘在墙上了,而是让小路收好:“咱们带回去给外婆外公看,让他们也高兴高兴好不好?”
小路连忙点点小脑袋:“好!”
柳素素就让小家伙们去收拾东西了。
第二天一早,韩烈特意借了车送他们去车站,这次回去的时间刚好,一到车站就正好碰到一辆车开始检票了,韩烈把他们送到站台,把东西递给几个孩子:“在路上要乖乖听话,给娘帮忙知道吗?”
“知道啦!”
韩烈点了点头,趁着没人注意牵了牵柳素素的手:“注意安全,到了给我打个电话。”
“好,你也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有什么事就去找吕嫂子和小楠帮忙。”柳素素心里有些酸涩,条件反射般将他的手握的紧紧的。
那边列车员已经开始喊检票了,怕上去晚了找不到位置,韩烈不敢多说什么,就笑了笑:“放心吧,快上去吧,我待会儿给家里拍电报。”
柳素素“嗯”了一声,怕再说下去就要失态了,转身牵着几个孩子就准备往车上走,刚走了没两步,口袋里突然被韩烈塞了个东西:“这是给娘和于叔的,上去再看。”
柳素素想问什么,已经被上车的人群给推着往前走了,只能冲着他点点头,喊了句“你快回去吧”就带着孩子上了车。
一上车就不好往外面看了,连忙带着几个孩子开始找位置了,但柳素素也知道,韩烈肯定是站在原地等火车开走了才会离开的。
“娘,是这里吗?”小路喊道。
柳素素看了眼:“是这里,把东西放着吧。”、
他们这次运气不错,买的卧铺票两张都是下铺的,一大五小六个人,正好三张床。
韩绣绣肯定是要跟柳素素睡的,四个男孩想怎么睡都行。
韩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里充满了纠结:“我又想跟大哥睡,也想跟二哥睡,还想跟哥哥睡,唉!要是火车上有炕就好了!”
这样他们就能四个人一起睡了。
哥哥太多了也有烦恼啊!
韩前看着自己弟弟这傻样子,忍不住乐了:“行,那我们来猜拳吧,看看到底谁跟谁睡。”
韩程眼前一亮:“这个好!”
韩绣绣做评委,四个人就开始比了起来。
几个孩子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柳素素正在看韩烈塞给她的东西,她伸手一摸就觉得有点像钱,顿时不敢拿出来了,撩开口袋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发现还真是钱。
足足有五十块。
柳素素一看就知道这是韩烈要送给柳淑荣的。
因为昨天晚上收拾东西的时候,韩烈就说自己要送点什么东西给柳淑荣。
柳素素就道:“你不是找了两只野鸡回来吗?”
这年头不管是走亲戚还是回娘家,都是要带口粮的,毕竟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要是什么都不拿,一回去就住上个十天半个月的,那就叫打秋风了。
柳淑荣和于大柱可能不觉得有什么,但于建民两兄弟都已经结婚了,两个嫂子肯定会有意见,所以柳素素就带了粮票和钱,准备路过县城的时候买点带回去,韩烈怕老家没什么吃的,还特意找了个时候去了山上,抓了两只野鸡回来。
正好晒干了,一起带回来。
韩烈道:“那是口粮,不能算送的东西。”
柳素素笑了笑,让他别费这么多心思了,就算他什么都不给,柳淑荣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韩烈当时没说话,柳素素还以为他放弃了,哪知他想到的礼物会这么简单粗暴,直接就送钱了。
不过这钱她也知道是怎么来的,韩烈身上可没这么多钱,这估计就是上次升团长,军队发的奖金了,毕竟韩烈这次出任务是立了功的。
柳素素知道会有这么一比奖金,韩烈没给她也没问,她原以为是他想要手头上宽裕一点,特意给留下来了,没想到是准备用来给岳父岳母的。
柳素素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男人,每次都偷偷藏私房钱,结果每次都差不多给了她,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藏的。
——
军区离老家比较远,回去的路上照例是花了几天功夫,这几天除了从家里带来的零嘴外,柳素素还从火车上买了几个盒饭填肚子,吃得好,虽然长途奔波,等到下车的时候,几个小家伙的气色还是挺不错的。
柳素素怕孩子们走丢,特意用绳子把他们一个接一个的绑在了一起,绳子系在自己胳膊上,带着他们出了火车站,一出来,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于建民。
“素素!”
身形高大的于建民挥了挥手,笑着快步走了过来。
“大哥。”柳素素笑着道,即便只是之前在于家短短的相处了两天,但这么久不见,她也有些想这位大哥了。
“舅舅!”韩前和韩程就很放得开了,一边喊一边朝着于建民跑去。
从前在家时,庄白羽不搭理他们,都是于建民和于建生两兄弟带他们的,所以两个孩子和两舅舅的关系也很好。
小路抬头,看到娘看来的带着鼓励的眼神后,咬了咬唇,也喊了一声:“舅舅。”
他一开口,韩锦和韩绣绣也不害怕了,都喊了一声舅舅。
于建民接到韩烈的电报后,早就知道这次会有五个孩子过来了,所以脸色一点都没变,笑呵呵的把他们都抱在了怀里:“乖,这次回来好好玩玩,舅舅带你们去山上摸鸟蛋!”
于建民是村里长大的,对吃喝玩乐这些最在行,简单的几句话,就把几个孩子们哄得一愣一愣的了,尤其是几个小男孩,听到还能掏鸟蛋,抓知了,摸螃蟹后,都露出了向往的神情。
韩绣绣也喜欢这些,但她没这么感兴趣,还是紧紧的靠着柳素素。
柳素素牵着小姑娘的手,笑着道:“大哥,等很久了吗?”
于建民把东西接过来:“没,小韩写了你们大概到的时间,我七点才动身的。”
“那咱们怎么回去?”
于建民道:“坐村口李叔的牛车回去,柳姨让我买点肉带回去,咱们先把东西放好了,再去一趟供销社?”
李叔是村子里的长辈,年纪大了不好干农活之后,就赶牛车为生,于建民猜到柳素素会有不少东西,特意多给了李叔两毛钱,让他把牛车赶在火车站外面来,把东西放上去后,正好能顺路去供销社买东西。
柳素素回来,柳淑荣嘱咐了于建民买两斤肉,柳素素自己又称了两斤肉,买了一点富强粉和玉米粉,最后还买了三斤红糖,和一点饼干。
于建民道:“买这么多干嘛,家里什么都有。”
柳素素笑着道:“不多,不说二嫂这次是刚见面,大嫂刚生了孩子没多久,也要多补补的。”
就在去年,柳素素一去军区,柳淑荣就写信告诉她于大嫂怀孕了,生了个男孩,这是于家的第一个孙子,把全家人都高兴的不行。
一提到自己的孩子,于建民也是满脸笑容,但更令他欣慰的是柳素素。
之前他就觉得自己这个妹妹变了不少,但当时急着忙她和韩烈的婚事,一结婚,又马上随军走了,没什么太多时间相处。
可今天这短短一会儿功夫,他就能发现,柳素素是真的变了,变得懂事了不少。
从前的她别说这些人情世故了,只要不想着怎么把家里掏空,想发设法的去贴补庄白羽都是好事了。
看着这样的柳素素,于建民第一次觉得,离婚是件好事。
买完了东西就坐牛车回去,县城离他们村不远,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就到了,一到家,柳淑荣和于大柱就迎了出来,先把柳素素看了一遍,见她不仅没受什么委屈,气色还越来越好了之后,就去给几个孩子挨个的说话了。
于大嫂也抱着孩子走了出来。
之前她对柳素素是有不少意见的,哪怕她跟庄白羽离婚后,于大嫂也怕这小姑子拎不清,脑子犯浑又干出什么傻事。
但柳素素去军区的这段时间,不仅每次写信都会关心她怀孕了身体好不好,经常寄东西回来的时候,还会特意在里面标明了什么东西是送给她的。
于大嫂本来就是个厚道人,这么一来,对柳素素的意见也少了不少,笑眯眯的跟她说起了话。
整个家里,只有于建生新娶的媳妇,陈艳,站在门口没有出去,脸色有些不太好。
陈艳虽然是第一次见柳素素,但她就是隔壁村的,曾经没少听说过原主干的糊涂事,后来也是看到柳素素随军走了,她才愿意嫁给于建生的,不然她也怕一个不清楚的小姑子,把家里的东西都贴给自己男人了。
那她和于建生两人喝西北风去?
嫁过来之后,柳素素一天不回来,她就放心一天,结果没想到这还没半年呢,柳素素就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带来了五个孩子!
五个孩子那就是六个人啊,六个人在家里住着,这一天天要吃掉多少口粮啊!
他们还没分家呢,柳素素一家多吃一口,不就相当于她这个小家少吃一口吗?她现在可是怀了孕的!
于建生跟柳素素说完话,见陈艳还没过来,以为她是肚子不舒服,走过来问她怎么了。
陈艳就道:“你妹子不是只有两个孩子吗,这怎么来了五个孩子?”
于建生想了想道:“哦,之前邮递员送电报过来的时候,你正好回娘家去了。素素是只有两个孩子,还有两个是小韩的,另外一个是他们新收养的。”
“还收养?”陈艳震惊道。
都有四个孩子干什么还要去收养一个啊,又不是自己生的,养这么多能有什么用?
于建生意识到她的语气有些不对劲:“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就是……素素带这么多孩子回来,我怕我们家口粮不够啊。”陈艳皱眉道。
于建生笑道:“这有什么的,不是才刚收完粮食吗,保准够!你别担心了,快来给素素说说话,当嫂子的躲在这里干什么。”
这才第一天,陈艳心里再不舒服也不能太表现出来,只能点点头,跟着于建生过去了。
柳素素隔着老远就看到陈艳表情不太好,但她以为她是大着个肚子不舒服,也没多想什么,笑着把带回来的红糖和饼干递过去:“嫂子,要是饿了就多吃点补补,现在正是要补身体的时候。”
陈艳看着这东西脸色才好点,接了过去,但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
有钱养五个孩子说明家里条件肯定不差啊,这第一次回来就买点红糖和饼干?也太穷酸了吧?
——
柳淑荣知道他们做了这么多天的车,肯定没吃好,一早就把午饭给做好了,回来就能吃。等吃完了饭,几个孩子等不及的跟着于建民去山上玩,于大嫂知道婆婆和柳素素这么久没见,肯定很多话说,主动把收拾的活揽了下来。
柳素素冲着她感谢的笑了笑,走进屋子里,把行李打开,拿了两罐麦乳精出来。
“娘,这个是给你和于叔补身体的,你们多喝点,这一罐就给两个嫂子分一分。”麦乳精贵,也不好买,她只买到了两罐,不好分,就干脆没先拿出来,到时候让柳淑荣来分更好。
“还有这个布,这个颜色挺衬您的,我就扯了点回来,娘您知道我的手艺的,到时候就麻烦您自己做了。”
柳淑荣笑眯眯的听着,一把把柳素素拉了过去:“好好好,娘都知道了,这些以后慢慢说,先让娘看看你怎么样了。”
柳素素站起来任由她看:“好着呢娘,我都长胖了,您别担心。”
“不胖,还是瘦。”柳淑荣捏了捏她的胳膊,根本没什么肉,但精气神确实比之前好了不少,看来闺女在军区是过的真不错。
“小韩对你好吗?”
“好。”柳素素点点头。
“那军区的生活适应吗?”
“适应。”柳素素不厌其烦的应着,她知道柳淑荣担心她,所以问什么就答什么,半点没有不耐烦的。
柳淑荣这才放心了。
最开始柳素素要带着两个孩子去军区的时候,她本来是特别不放心的,就怕她又干什么糊涂事,到时候隔得远了,家里想照应都没办法。
而且有原主做的前科在,她也怕柳素素半路把两个外孙给扔在了路上。
但没想到她还真的过了下来了,不仅安安分分的开始过日子了,还过得很好,连在军务处都找到了工作呢!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柳淑荣可高兴了,跟全村人都炫耀了一遍。
晚上回到家里,听到她嗓子都哑了,于大柱还说她不该那么激动。
柳淑荣就道:“你懂什么,那些人都看我的笑话,说我不该让素素读那么多书,钱白费了不说,还养出了个死心眼。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看,我的决定没做错,而且我的女儿那一定是最优秀的!”
于大柱也高兴,闻言就笑着道:“对,你说的有道理。”
柳淑荣一想到那次惊掉了全村人的下巴就想笑,跟柳素素说了会儿话后,就问她这次在家待多久。
“差不多十来天吧。”柳素素也想在家里待久一点,但军务处那边毕竟还有工作,不能离开太久,十天的时间也不算多宽裕,所以她要赶紧开始做正事了:“娘,我这次回来,还有件事想做。”
“什么事?”柳淑荣忙问道。
柳素素就把沼气池的事说了一遍。
柳淑荣现在对她是十分放心的,而且她送柳素素去读书,就是相信“人从书里乖”,所以立马就点了点头:“行,反正咱们家位置大,做个沼气池也没问题。”
“不仅咱们家,我想着到时候您去跟方婶子几个关系好的问问,看他们要不要做,要的话到时候我就一起开始量尺寸。”举手之劳的事,柳素素希望能帮到更多人才好。
柳淑荣笑着答应了:“那你两个嫂子家,咱们也问问看吧?”
毕竟是一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柳素素当然没有不答应的,反正两个嫂子都是邻村的,也挨得近。
于大嫂一听,虽然有些不敢相信这沼气池,真的能有这么好的作用,但见柳素素说的认真,还保证了下来,想了想便答应了。
她娘家人比这里还多,不管种了多少庄稼口粮都不够,要是真能起到作用的话,试试看也行。
而陈艳则是一口气就答应下来了,因为她根本就没怎么考虑,心里想的是,反正不要钱,建好了当个粪池子也行啊,有便宜占,不要白不要。
但等到第二天一早,柳素素把搭建沼气池需要买的材料列了个清单,让于建生交给陈艳后,她看着这张纸一愣:“这是干嘛?”
于建生正在给几个侄子做弹弓,今天去山上看看有没有麻雀抓,闻言就道:“你不是说要给你们陈家做沼气池吗,这是需要的材料,素素说尽快买好,就能快点动工了。”
陈艳微怔,随即反应过来了:“这要我们陈家自己买?要自己出钱?!”
“不行,我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