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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生日这天的堵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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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佳佳和小姑帮着妈妈拾掇了几个菜, 加上爸爸从商店捎回来的酱肉香肠等熟食, 也是丰丰盛盛的一大桌子,在东屋放下折叠的大圆桌,铺上崭新的格子桌布, 把蛋糕放在中间。

    刚弄好,二婶就扶着奶奶进了屋, 奶奶这些日子有点腿疼,大约秋天刚一凉的缘故, 所以走路没有常日利落, 但是被搀扶着,倒也不至于,二婶性子虽尖利, 但是嘴巧, 会说拜年话,所以一直比不善言辞的妈妈受奶奶待见。

    这些年, 佳佳家迅速富裕起来, 爸妈隔三差五吃的,喝的,用的,往奶奶屋里可没少送,捎来啥新鲜东西, 都拉不下爷爷奶奶那边,其实佳佳爸妈也知道,孝敬的东西和钱, 大都被奶奶暗中贴补给了二叔二婶一家 ,但是却装不知道。

    佳佳听小姑和妈妈嘀咕过几次了,佳佳还记得妈妈当时不以为意的笑着说:

    “值不了啥,反正也没便宜了外人,老人高兴就成”

    当时佳佳就觉得妈妈真是一个很大度的贤妻良母,心情平和,而且不记仇,佳佳可是看过妈妈在工厂的情景,公事上,妈妈干练严谨,是个不折不扣的商场悍将。某些方面,佳佳活了两世也做不到,所以她从心里崇拜妈妈。

    家和万事兴,妈妈的做法,从另一个角度看,是非常聪明的大智若愚。 在妈妈身上,佳佳学会了很多和长辈家人相处的诀窍,回想起来,上一世的失败,自己的原因大概占主要因素,从返城以后的不顺开始,就在心里对爸妈产生了埋怨,也缺少必要的沟通,所以越发钻了牛角尖,其实换位思考一下,一切都可以平和解决,毕竟家人之间,有什么可计较的。

    “佳佳,想什么呢,吹蜡烛了”

    妈妈温暖的声音,拉回了佳佳游离的思绪,佳佳回过神来,见桌上的蛋糕上已经插了十一只细细的生日蜡烛,每一支蜡烛都已经点燃,五颜六色的烛光,把蛋糕点缀的越发漂亮,小叔关掉日光灯,屋子里立即暗了下来,只有玻璃窗外有淡淡的光线透进来,烛光使得屋里瞬间染上一层温馨的暖意。

    佳佳竟然觉得眼眶有些热热的,双手交叉,闭上眼睛在心底许了一个愿望,然后睁开眼吹灭了蜡烛,日光灯重新亮起来,大家才坐下开始吃饭,佳佳对面坐着堂姐王霞和堂弟王鹏,自从上了县一中,堂姐就变的默默无闻了,英语把她的总成绩拉到了年级中下的水平,其实这也不怪堂姐,这是乡村小学的教育缺陷。

    即使赵芸芸的成绩,也只勉强维持在中上,那还是寒暑假,许绍辉不遗余力补习的结果,所以佳佳的出色,越发显眼,佳佳其实当初想过把英语磁带借给堂姐,提前学习一下,可是碍于是非的二婶,佳佳还是没有勇气去碰这个钉子。

    而且她也没把握,以堂姐一直以来的骄傲和对自己的心结,是不是会把自己的行为看成一种炫耀,毕竟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容易钻牛角尖,当年自己不也一样,她远远做不到妈妈的平和淡然,所以虽然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年级,如非必要,佳佳从来不会去找王霞,当然,堂姐也不怎么搭理自己。

    偶尔遇到了,也不过点点头擦肩而过,比一般的同学更陌生,佳佳对这种情况很无语,但是也无力解决,不是今天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佳佳几乎都快忘记了,他们原来是嫡亲的堂姐妹。

    佳佳把蛋糕切开,小姑和妈妈帮着给个人分开,佳佳迟疑了片刻,把手里的一块上面有玫瑰花的蛋糕递给王霞:

    “霞姐,给”

    王霞有些明显的一僵,目光复杂的望着自己这个出色的堂妹,从二年级开始,自己就在她身后费劲的追赶,可是即使用尽了全力,最终也没追上她,更别提超越了,这已经变成了一个永远也达不成的奢望,上了县一中,王霞才看清并且明白这个道理,自己和王佳的距离,不知不觉中已经拉的很远了,现在别说追了,就是望着她,也需要仰视 。

    她是这么优秀的高高在上,班级第一,年级第一,性格温和,很快就博得了县一中师生的认同和喜欢,她就像冉冉升起的启明星,在村子里的时候只是微微发光,到了县一中却已经是空中最璀璨得一颗,在她的光芒下,自己只能暗淡。

    而且随着大娘的生意做得越来越成功,佳佳的穿衣打扮也早就脱离了村子里的土气和粗糙,即使在县一中,她也是名副其实的榜样,她自己大概都不知道,几乎所有的女生都会偷偷打量她,除了穿校服的日子,她毫无意外的成了县一中一道最亮丽的风景。

    女生暗中模仿,男生则偷偷窥伺,王霞对这个堂妹的感情是复杂的,羡慕嫉妒的同时也有深深的落寞,虽然讨厌她,但是王霞心里也很清楚,现在,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和她比较了,无论哪方面,自己都已经远远落在了后面,尤其英语,江老师对她的偏爱那么明显,几乎每次英语课江老师都会以她做例子,让同学们学习。

    王霞很反感,所以她现在最讨厌上英语课,也因此本来就不理想的英语成绩,越来越糟糕,王霞有时候也在心里暗暗纳闷,为什么佳佳可以学的这么好,甚至被破格推举到省城去参加英语大赛。

    想到此,王霞不仅目光一闪,她就不信,到了省城,她真能抱一个什么奖回来,毕竟那里的市一中可是省重点中学,成绩优秀的同学多了去了,目光飞快的闪过一丝恶意:

    “今天你不是去参加省里的英语大赛了吗,想必得奖回来了”

    对于堂姐这种见不得人好的阴暗心理,佳佳置之一笑,她并不想炫耀,有时候,她甚至想和堂姐开诚布公的谈开来,正是两人这些年都回避,所以积累到现在,成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隔阂,可是佳佳也缺少必要的勇气,前世的经历,毕竟给她遗留了一定的性格缺陷。

    想到此,佳佳不仅暗暗叹息,目光澄澈的望着王霞,刚要含糊的回避过去,谁知小叔却没心没肺的开口:

    “霞子,你的英语成绩一直不好,让佳佳教教你呗,这不是现成的老师吗,小佳佳这次可是拿了个全省一等奖,光奖金就有三百块呢”

    王霞脸色瞬间一变,手里的筷子啪的放在桌子上:

    “我吃饱了,回去复习功课了”

    说完,转身跑走了,屋里的气氛有片刻尴尬,小姑瞪了自己三哥一眼,心道:白在外面跑了这些年,一点也不会看眼色,不过小姑心里其实也不以为然,以她看,霞子就是被二嫂和妈从小宠坏了,啥都想拔尖,从小就想事事都压佳佳一头,可是这脑子偏不给劲,日夜苦读也没小佳佳轻轻松松强,这念书看来真要看是不是这块材料,要不,也是白费力气。

    二婶脸色有些沉,但是自己的孩子眼睁着就不争气,也没法子,再一想掂量了一阵的心思,脸上又换上笑脸说:

    “哟!小佳佳可真是聪明,给咱老王家长脸,佳佳啊!有时间也教教你霞姐”

    任秀芬摸摸佳佳的头:

    “佳佳,你二婶说的不错,一人好不算好,百花齐放才春满园,”

    “对!对!对!还是大嫂有文化,说出的话就是和我这种地的粗人不一样”

    二婶呵呵笑着附和。佳佳心说,她可得让我教,不过表面上,还是乖巧的点点头,二婶在桌子底下悄悄碰了碰奶奶的腿,奶奶才轻轻喉咙说:

    “本来呢,咱们王家早就分家了,我也说不上啥话,可是秀芬啊,你刚才说的话,妈虽然听不太懂,但是也明白大概意思,你带着金强和金丽干,可是也别忘了你二哥啊,都是一家子,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们富了,金明上顿够不上下顿的,也让人看了笑话,毕竟你们是行大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奶奶的一席话说的饭桌上一阵沉默,妈妈脸上有几分为难,和爸爸对视了一眼才开口:

    “妈说的在理儿,金明、桂香、咱一家人也不说两家话,你们说说,想让嫂子怎么帮你们”

    二叔脸腾的红了,张了张嘴也没出声,张桂香这个恨就别提了,手在下面掐了丈夫一下,谁知道还是个锯了嘴的葫芦,心说这裉节上倒是知道要脸了,眼看着丈夫指望不上,张桂香索性自己开口:

    “那个,大嫂,你们的生意我知道都是大生意,我们也掺和不上,前些日子,看上了公路边上的一块地,我想着在哪里盖一个饭店”

    说着眼睛溜了一眼奶奶,奶奶急忙接口:

    “我瞧着行,秀芬,你就帮帮老二家两口子吧,借他们点钱,先把饭店戳起来,回头赚了钱,再让他们两口子还给你们”

    佳佳这才明白原来是要钱,怪不得二婶今儿这个脸色。爸爸说:

    “老二,你说个痛快话,想要多少”

    张桂香眼一亮急忙抢着说:

    “我琢磨着在那边盖个小二楼,看着也是那么回事不是”

    小叔和小姑不仅倒吸了一口凉气,可着十里八村还没有一栋小二楼呢,二嫂可真敢开口,现在这行情,盖成了怎么也得几万,这哪里是个小数目,小叔目光有点冷的开口:

    “二嫂,现在糖厂刚上轨道,资金运转起来都有点困难,一下子哪里抽的出这么多钱你......”

    小叔的话没说完,就被二婶打断:

    “金强,你也别哭穷,打量我不知道是怎么着,你们那个糖厂和商店如今可是县里最赚钱的买卖,谁不知道,这点儿钱对你们还不是九牛一毛,金明可是你亲大哥,抽把手,就这么难”

    小叔被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小姑站起来:

    “二嫂,你说这话就太不中听了,大嫂的生意都是花了心血干出来的,就是趁多少钱,也是大嫂的,前些年,大嫂这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您和二哥不也没伸把手吗,难道那时候就忘了是亲兄弟了”

    张桂香脸变得难看起来,刚要说话,爷爷的烟袋杆铛铛的敲在了桌子上:

    “行了,都给我闭嘴,老二家的,老大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了,都是起早贪黑一分分赚来的,你想借钱,这是个啥态度,换句话说,金明和金山要不是亲兄弟,你凭啥就敢张这个口,钱是人家的,借给你是情分,不借是本分,你这么理所当然的狮子大开口,别说老大,我都看不过去,你说你办的这是啥事,你掂量掂量,理儿面儿过的去不”

    爷爷很少开口说话,但是一旦开口,即使尖利如二婶也不敢反驳,张桂香脸上有些姗姗的。妈妈低低叹口气:

    “金丽,现在咱们账面上能抽出多少钱来”

    “下个月,a城饮料厂的款到账后,有几万,商店正商量着添新项目,流动资金暂时不能动”

    任秀芬琢磨了半响:

    “拿出三万来给桂香”

    说着目光温和的看着二婶:

    “桂香,你和金明也没干过饭店,先拿三万盖个院子试试,等赚了钱,咱再起小二楼,怎么样”

    张桂香急忙点头,虽然和自己预想的有点差别,但是换了自己,别说三万,三百也不借的。爷爷在一边说:

    “金明,回头打个借条给老大,我做见证人”

    张桂香脸色一阵晴转阴,心道自己这个公公就是事多,这几个钱算啥,还打借条,小姑立刻就拿出了纸来递了过去:

    “二哥,现在我们厂可是正经的民营企业,虽说抽出钱来,您这借条不打也下不了帐”

    王金明红着脸写了借条。佳佳实在看不上二婶这个理所当然的样子,放下筷子回屋去了,有这么个极品二婶,以后麻烦少不了,还有奶奶,同样的儿子媳妇,怎么这心就这么偏呢,难不成爸爸是捡来了,不是亲生的。

    想到此,佳佳不仅摇头,爸爸的长相和爷爷几乎如出一辙,怎么可能。

    “佳佳,佳佳”

    院子里传来赵芸芸的声音。佳佳不禁一愣,这大晚上的,她怎么来了,念头刚一转,房门已经被推开了,赵芸芸蹦蹦跳跳的窜了进来,背后还背着书包,一屁股就坐在佳佳的床上:

    “我爸来找王叔,我正好作业不会,就跟着过来了,我妈今天值夜班,我和老爸说好了,今天就在你这里睡了,明天正好一起上学”

    佳佳哧一声笑了:

    “你还认识自己家吗,不是在你姑姑家,就是在我家”

    赵芸芸嘿嘿一笑,鬼头鬼脑的说:

    “刚才看见你二婶咧着嘴就出去了,怎么回事,你二婶那个脸,终日都是阴天,这样的晴天,可不多”

    佳佳白了她一眼:

    “你还有心思管这些闲事,明天可就月考了”

    “哎!你不提醒我会死啊!赶紧的,给我看看这卷子”

    被佳佳一说,赵芸芸立刻把二婶扔到了脖子后面,打开书包开始她的临阵磨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