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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番外 前尘·胤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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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爱新觉罗胤禛,大清朝的四阿哥,康熙帝的第四个儿子。

    他的额娘是后宫中份位最高的佟贵妃,在兄弟们的地位,仅次于身为嫡子的太子。

    胤禛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太子跟他,跟其他的兄弟都是不一样的。

    太子从小备受宠爱,高高在上,过着众星捧月般的生活,他的相貌与皇阿玛最是相似,俊美无俦的容貌,卓绝出众的天赋,冷静果断的智慧,优秀出色的才华,肆意张扬的作风,还有那倨傲尊贵的气质,堪称风华绝代的太子是皇阿玛最宠爱的儿子,最大的骄傲。

    纵为兄弟,太子是君,他们是臣。

    可是,就是这样总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却是十分疼爱他的。

    他知道,太子是很寂寞的。因为皇阿玛的偏心与宠爱,不仅仅给太子带来了荣宠,也让兄弟们对太子,总是保持着敌意与疏远。而太子也自恃身份不愿意放下、身份去接近那些兄弟们。

    所以当有了他这个身份仅次于他的阿哥的时候,太子将他视为了弟弟疼爱着。

    他还记得那时候自己对太子的依赖,单纯地把太子当成了哥哥敬仰崇拜着,小小的心灵中许下了最纯真的愿望,他希望自己长大之后可以成为满清的巴图鲁,成为太子最得力的助手,帮助太子,让大清走向繁盛。

    后来,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他发现了一个悄悄看着他的女人,那个女人的相貌不是顶美的,却别有一种温婉柔和的气质,看着他的眼神那么温暖,充满了慈爱,比起额娘看着他的眼神,还要令人感到暖心。他知道,那是住在永和宫的德嫔。

    他觉得很奇怪,德嫔为什么会用这种眼神看着他?然后他知道了,原来他是德嫔的儿子。他不是佟贵妃亲生的,只是她的养子。虽然他现在是由佟贵妃抚养,但是玉牒上,他还是德嫔的儿子。

    年幼的他很是惊慌,他一直都以为佟贵妃是他的亲生额娘,可是如今他才知道,他的额娘另有其人。他该怎么办?额娘虽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可是她一直视他如己出。德嫔没有抚养过他,可是她一直都悄悄地关心着他,她从来没有忘记过他这个儿子。生恩养恩,他该如何抉择?

    皇宫里从来没有孩子。即使尚且年幼,胤禛也知道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佟贵妃知道,否则,佟贵妃很有可能会跟他离心。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失去佟贵妃的宠爱。所以,他强迫自己忽视了德嫔的存在,见到她的时候,总是恭恭敬敬地唤一声‘德嫔娘娘’,忽略了她受伤而欲言又止的眼神。

    对不起,额娘,他只能在心里这么唤着德嫔,他现在是佟贵妃的儿子。

    后来,德嫔有了一个儿子,是六阿哥胤祚。

    因为六阿哥,德嫔变成了德妃。

    那个孩子身体虚弱,却很乖巧懂事,是个很招人疼的孩子。

    德妃是那么的疼爱他,仿佛将所有的宠爱都倾注到了他一个人身上。

    胤禛有些心酸,他觉得胤祚的出世抢走了属于他的宠爱,可是他又很开心,因为有了胤祚的德妃,不再像以前那般眼神总是暗含忧伤了。

    可是好景不长,胤祚很快就夭折了。

    他看见德妃抱着身体已经变得冰凉的胤祚哭得肝肠寸断,几乎昏厥过去,可是他什么都不能做。

    在佟贵妃的注视下,他只能淡淡地说一句,‘德妃娘娘节哀’。

    佟贵妃对他是极好的,她一直都害怕他知道真相,回到德妃身边,她只是害怕失去他这个儿子,他怎么忍心让那么疼爱他的佟贵妃失望?

    后来,佟贵妃生下了一个女孩,他是高兴的,有了一个亲生女儿的佟贵妃,不再像以前那么在意他,也许他可以认回自己的额娘。

    可是,那个寄托了佟贵妃的希望的女孩也很快就夭折了。

    佟贵妃受了太大的打击,本就虚弱的身体就此垮了下来。

    在皇阿玛将佟贵妃封为皇后的第二天,她在这冰冷的皇宫里,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一条鲜活而年轻的生命,就这么如流星般消逝。

    他跪在佟贵妃的灵堂前,只觉得心痛如刀割,那么疼爱他的额娘,终究是不在了!

    出乎他的意料,太子却来到了灵堂,把守在灵堂里的他拉了起来,训斥道,“堂堂大清的皇子,如此颓丧又算什么样子?佟贵妃若是知道你因为她的死如此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岂非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他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太子,忽然觉得眼前一片朦胧,死去的人,是他的额娘啊!是疼他宠他的额娘啊!

    “有什么好哭的?”太子如是训斥道,却以一种完全跟语气不符合的温柔力道帮他擦拭着滑落脸颊的晶莹,“孤从来都没有额娘,孤都没哭过!佟贵妃那么疼你,你哭什么?”

    “太子哥哥!”第一次,他扑进了太子怀里,抛弃了所有的冷静,哭得像个真正的孩子。

    太子的身体有些僵硬,很不顺手地轻拍着他的后背,别扭地安慰他,“好了,别哭了。让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逝者已矣,生者却还要继续活着。

    佟贵妃去世之后,他便回到了德妃的名下。

    他看得出德妃是很激动很高兴的,她看着他的眼神依旧是那么温暖。

    可是他没有办法唤德妃一句额娘。

    他的回归,是以佟贵妃的死为代价的。

    德妃的心里,必然是欢喜佟贵妃的逝去的。

    他没有办法,不心存芥蒂。

    所以他只能僵硬着脸,冷淡地回应德妃,看着她的眼神蓦地黯淡下来,欢喜的笑容也变得勉强。

    再后来,德妃有了十四阿哥,名唤胤祯。

    德妃不再关心他,反而把注意力都倾注到了刚出生的小十四身上。

    每一次他去请安的时候,都可以看见德妃那么温柔地哄着小十四,轻柔地唤着‘胤祯’。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德妃唤着的,究竟是他,还是小十四。

    他想要告诉德妃,他不是不在意他这个额娘的,只是没有办法放下佟贵妃对他的养恩。

    可是他不善于言辞。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德妃说明白。

    于是,他只能看着德妃对他的表情越来越淡,眼底的疏离一天天变得更多,以至于到了最后,他们这对本该最亲密的母子,却成了面和心离的存在。

    是他对不起她。

    他不是个好儿子。

    所以,即使德妃越来越宠着胤祯,甚至因此而算计他,他也没有多说一句。

    当他已经出宫建府,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太子却渐渐地变了。

    原本高贵傲然风华出众的太子,变得嚣张跋扈,行事越发荒唐且不加掩饰。

    他不知道太子为什么会变成这般模样,可是,他不能看着他的太子哥哥再这样下去。

    皇阿玛再宠爱他,也是大清的皇帝,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大清的储君变得如此……嚣张任性,肆意妄为。

    如果太子不再是个合格的储君,等待他的,只能是成为弃子的结局。

    他们的皇阿玛,英明神武的康熙帝,就是如此冷情理智的存在。

    可是,没有用。

    太子的行为没有丝毫收敛,甚至变得更加荒谬。

    一直以来致力于跟太子作对的大哥还有本就看不惯太子的三哥、八弟他们,更是趁机会落井下石。

    皇阿玛巡幸塞外,太子被废,十三被圈禁。

    接连而来的事情让他应接不暇。

    看着被软禁在毓庆宫里形容狼狈不复昔日风华的太子,胤禛真的死了心。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让他崇拜敬仰的太子哥哥了。

    那个他认为会成为大清出色的帝王的太子哥哥,已经死了。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却没有看见身后太子看着他的背影,露出满是哀伤绝望的笑容,带着丝丝讽刺与悲哀。

    大哥他们忙着将太子拉下马,可是他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子哥哥的储君之位落入他们的手中。既然太子已经不要那个位子了,那么为何他爱新觉罗胤禛,不能去争呢?

    他并没有急着出头,跟在太子身边的时间里,他比谁都要看得清楚,他那位皇阿玛,是个极其出色的帝王,还有一个正值壮年的英明帝王。

    没有一个帝王,能够容忍自己的朝中有超出自己掌控的势力,对自己的皇位造成威胁,哪怕那是他的骨肉。

    大哥他们越是活跃,将来就会跌得越惨。

    所以他只是选择了静静地旁观,除了安分地完成自己的任务,绝对不做多余的事情。

    他的想法是对的。

    大哥被圈禁了,太子废了又立,八弟被皇阿玛贬斥。

    十几年的时间里,他表面上安分守己,任兄弟们为了皇位斗得你死我活却岿然不动,暗地里则是运筹帷幄,暗暗积蓄力量,终于在皇阿玛病逝之前,名正言顺地得到了皇位。

    这场充满了腥风血雨的夺嫡之争里,他是最后的赢家。

    当他登上了皇位,去毓庆宫看望已经圈禁许久的太子时,却看到他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笑容,那是独属于当年太子哥哥对四弟胤禛的笑容,不同于太子平日里的倨傲张扬,却带着柔和。

    “太子哥哥,你为何当年要那么做?”他一直都知道的,太子还是当年的太子,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太子要自己毁了自己。

    太子依旧俊美的容颜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仿佛想起了自己最爱的人,“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我不能让他爱我,所以我要他,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永远记得我。”

    “太子哥哥?!”他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你走吧,四弟。”太子转过了身,“不要再来了。”

    他依言离开了。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太子。

    之后没有多久,便传来了理密亲王逝世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在养心殿里批阅奏折。

    闻言,他闭了闭眼睛,淡淡地传旨要厚葬理密亲王,并让弘皙继承了太子的爵位。

    太子哥哥,若有来世,胤禛希望你能够如愿以偿。

    当皇帝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想要当一个好皇帝,很难;要当一个为万民谋福祉的皇帝,更是难上加难。尤其是当你还有几个不省心的兄弟老是绞尽脑汁给你找麻烦的时候。

    皇阿玛晚年变得仁慈了许多,因此给他留下了不少麻烦。新帝登基,朝廷动荡,他本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可是偏偏胤禩他们还一个劲地跟他过不去,甚至连弘时也跟他闹腾……

    一气之下,他下旨过继了弘时,又找机会发作了老八老九,削了他们的爵位,将他们开除宗籍,断绝了他们的希望,只一个性格憨直的老十圈禁在了府里。

    十四被德妃宠得太不知分寸,他便把他派去守皇陵。

    为了十四的事情,德妃一直不肯接受太后的位子。

    他知道,他跟德妃的母子情分,终究是断掉了。他们早就回不去了。

    虽然哀伤,可是,他终究是皇帝,不能心软。

    所以,便狠心不去看。

    最后,只剩下一个十三还站在他的身边,一直默默地支持着他。

    可是没有多久,十三也走了。

    他终于成了孤家寡人。

    君临天下,坐拥如画江山,他却觉得无比寒冷。

    他有些茫然,他要的,究竟是什么?

    直到累死在皇位上的那一刻,他才终于明白,他要的,只是一世安乐。

    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他只有一个想法,若有来世,愿不生在帝王家。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谢天谢地,额娘的冰雅,你终于醒了!”

    这一世,他是她,西林觉罗冰雅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了,于是果断番外……明天要坐车回学校,可能不更新了……先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