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19.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安宁寂静的琴房里,钢琴的余音似乎还在轻轻回荡。戚暮微笑着鼓掌,忍不住地为这样一首卓越出色的《小夜曲》给出最衷心的赞叹,说:“这首曲子我听过很多遍,但是这样现场听一次,感觉真的大有不同。”

    闻言,闵琛抬眸:“什么感觉?”

    仔细地思索了一番,戚暮笑着道:“怎么说呢……就是一种更真实的感觉吧。果然,古典音乐还是要现场听才最有感觉,也更能听到音乐里的东西。”

    在时代的发展下,越来越多的高级耳机出现在了市场上。这些高级耳机能够让人听到非常细微的声音,将cd里原本平面化的声音展现出逼真生动的效果,颇有身临其境之感。

    但是……对于一个拥有优秀耳力和绝对音感的人来说,再怎样优秀的耳机,都永远比不上现场聆听的那一道琴声。

    所以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喜欢现场听音乐会?

    因为,电子永远无法完全传达出音乐的美丽动人。

    听了戚暮的话,闵琛深黑的瞳仁里划过一丝笑意,他轻轻颔首,说:“趁着现在还有很多时间,多去听一些音乐会吧,对你会有好处。”顿了顿,闵琛又问道:“还喜欢什么曲子?”

    闻言,戚暮自然明白对方是想要再为自己演奏一曲了。不知怎的,他竟然起了想要逗逗这个男人的想法,戚暮稍稍一思考,直接回答道:“肖邦.1的《c大调第一练习曲》?”

    听着这个回答,闵琛直接地挑起一眉。

    世界上大部分练习曲都不能算得上是好听,就算是肖邦的几首练习曲,大多也只能算是音律和谐的程度,与他的小夜曲、奏鸣曲等等相比,在好听程度上都有着一定的差距。

    既然是练习曲,那主要就是为了磨练演奏者的技巧,所以是否好听在这个时候就不是主要因素了,有没有高超困难的技巧,才是练习曲最重要的特质。

    而肖邦的这一首《第一练习曲》在他的几十首练习曲中,绝对可以算是名列前茅的了。甚至就戚暮看来,他认为那就是最难的一首。因此,当他提出“喜欢”这首曲子的时候,言下之意就是想看看闵琛的技巧。

    能够近距离地观看一位钢琴大师的现场演奏,这种好事可不是每天都有,戚暮当然不会错过。

    而闵琛也自然明白戚暮的意思,面对这样的“刁难”,他不动声色地勾起薄唇,又问了一遍:“确定是《第一练习曲》?”

    戚暮语气肯定地点头:“确定。这首曲子流畅生动,我非常喜欢欣赏这首曲子。”视觉欣赏也是欣赏,总而言之他没有说谎。

    见着青年一脸“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的表情,闵琛难得地露出了一抹淡笑,很快又消失不见。他轻轻点头,无奈地道:“好吧……既然这样,喜欢几倍速?”

    这话让戚暮一下子愣住,他怔了一会儿,反射性地问道:“还有能几倍速?”

    闵琛淡定沉着地敛眸,漆黑的凤眸里全是笑意:“可以。你喜欢几倍速?”

    虽然不大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戚暮稍稍想了一会儿,问道:“两倍?”话音刚落,他立即想起来:“最快能是几倍?”

    闵琛挑眉:“五倍。”

    “那就五倍吧!”

    将肖邦的《第一练习曲》提升五倍速?

    戚暮可从来都没有见识过,但是既然对方都这么肯定的说了,那么……他也不介意提高些难度。

    但是,让戚暮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五倍速……竟然能够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肖邦的《第一练习曲》真的单纯地只是一首练习曲,连旋律都几乎是完完全全地重复了两分多钟。基本上左手的和弦都非常简单,但是右手的音域却不断地从低音域弹奏至高音域、再从高音域再弹奏回来。

    如果说一段正常速的《第一练习曲》是考验演奏者的指法和耐力,那么……五倍速的《第一练习曲》已经完全超出了戚暮能够想象的境界,彻彻底底地成为了恶魔领域!

    只见男人修长削瘦的手指飞快地在琴键上滑动着,那手指早已形成了虚影,让自认动态视力很好的戚暮都甘拜下风。不,已经不止是手指,连对方的手腕、小臂都快要成为虚影了好吗!

    戚暮也是尝到了自食苦果的滋味,如今他别说是想要亲眼欣赏对方漂亮的技巧了,他根本连对方的手指都看不清好吗!其实他早就该知道,既然闵琛敢说出“五倍”的这个数字,那他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胜任。

    活生生地将这一首2分钟的曲子压缩到了二十多秒,戚暮还没从懊恼的情绪中回过神来,这首练习曲已经完全结束。

    清冷皎洁的月光下,闵琛薄唇微勾,低声问道:“喜欢吗?”

    戚暮:“……”

    良久,他低哼了一声:“我更喜欢《唐璜的回忆》。”说着,青年还十分认真诚恳地描述了一遍:“这首曲子的音律十分优美动人,节奏轻快简明,非常不错。”

    闵琛:“……”

    《唐璜的回忆》是炫技狂魔李斯特对莫扎特的歌剧《唐璜》进行改编,作出的一首短暂的钢琴曲。这首曲子光是技巧难度点便已经达到了22个之多,被称为全世界最难的钢琴曲之一,鲜少有人弹奏。

    这节奏哪只是轻快?已经到了快非人类的地步了吧?

    但是此时此刻,戚暮却一口咬定地说道:“这首《唐璜的回忆》我一向非常喜欢,可惜的是……市面上的专辑实在是太少,几乎没有人录制过这首曲子,连你也没有啊……”

    那语气悠长叹惋,似乎在说:没想到连你也无法录制这首曲子啊……

    闵琛:“……”

    闵琛到底有没有能力演奏《唐璜的回忆》?这个答案戚暮自然是知道的。

    早在闵琛十几岁的时候,这个男人便用李斯特的另一首炫技曲《诺玛的回忆》作为肖赛的参赛曲目之一,并且赢得了全场的喝彩与掌声。

    当时的主评委、英国钢琴大师罗森斯特便这样点评道:“你的《诺玛》已经超越了我的水平,我想……满分如果不属于你,那绝对不会属于任何人!”

    戚暮也从没想过用这么简单的激将法能够成功激到闵琛,他只是单纯地想要为“对方用五倍速捉弄了自己”这件事,而做出一点反击。

    但是……让戚暮没想到的是,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

    他就是这么幼稚!

    当一首难度极高的《唐璜的回忆》在琴房里响起时,戚暮还没意识到对方竟然被自己的一句话给激将着了。

    而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戚暮还没说话,这个幼稚的男人竟然又开口问道:“喜欢《死之舞》吗?”

    《死之舞》是李斯特的代表作品之一,其难度之高丝毫不亚于《唐璜的回忆》,是目前公认的世界最难的钢琴曲之一。用某些钢琴家的话来说就是:这首曲子的五段变奏是一个比一个的变态,李斯特真是要为难死后辈啊!

    听着闵琛的问题,戚暮正呆愣着还没回过神,他刚刚“嗯”了一声,一首精彩出色的《死之舞》再次在琴房里响起。

    戚暮:“……”

    一曲过后,闵琛低声问道:“喜欢《钟声大幻想曲》吗?”

    戚暮:“……你……”

    《钟声大幻想曲》响起。

    “喜欢《彼得鲁斯卡》吗?”

    “……诶我真的……”

    《彼得鲁斯卡》响起。

    “喜欢《伊斯拉美》吗?”

    “………………………………”

    ……

    一首接着一首的高难度钢琴曲,让戚暮从自食苦果的滋味里,又体验到了什么叫“人不能作两次死”的感觉。

    等到对方似乎又要开始一首超高难度的钢琴曲时,戚暮一把拉住了男人那即将放到琴键上的手,用认真、诚恳、郑重、庄严的目光看向一旁这个“幼稚起来连一百头牛都拉不住”的男人,说道:“喜欢……非常喜欢!你演奏的每一首曲子我都非常喜欢!”

    戚暮突如其来的话让闵琛也是倏地一愣,当他意识到对方到底说的是什么后,感受着手背上传递过来的温度,这个被丹尼尔成为“厚脸皮的恶魔”的男人……竟然难得地红了耳根。

    闵琛轻轻地咳嗽了一声,问道:“……既然你都喜欢,那我再演奏一首?”

    戚暮:“……”

    就算他真的是非常喜欢,也不代表能够连续听上十几首、连口气都不让喘的啊!

    ……

    等到天色太黑、戚暮真的要离开的时候,他忍不住地垂着眸子,认真地看了对方的双手好几眼,最后还是不由自主地问道:“弹了这么多首……咳,比较有难度的曲子,你的手会觉得累吗?”

    “……不累。我每天都会练习很久。”

    每天至少练琴六小时以上的戚暮深有体会地点点头,最终还是说道:“但是像刚才那样大强度的练习,我觉得每天还是稍微少一点的比较好,对手指也是一种负担。”

    每天最多练习一小时、多一分钟都是奇迹的闵琛:“……嗯,好。”

    得到了对方肯定的回答后,戚暮笑着微微颔首。他刚留下一句“那我先走了,你不用再送了”后,还没再动作,只见闵琛忽然不知从哪儿变出了一张宽宽大大的正方形牛皮袋,塞到了他的手中。

    戚暮还正奇怪这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只听闵琛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这是我去年自己录制的唱片,包括了《唐璜的回忆》、《死之舞》和《钟声大幻想曲》等几首李斯特的曲子,你如果喜欢可是随时听听。”

    听到这里,戚暮终于明白这封大大的牛皮纸袋里包裹着的到底是什么了。这竟然是闵琛私下录制的、包含李斯特全集的黑胶唱片,这种东西放在市场上,那绝对是有价无市。

    他不由有些犹豫起来:“这实在有些贵重,我……”

    “我可以随时再录。”

    闵琛一句话将戚暮接下来要说的全部都堵死了,到最后,他也只得微笑着颔首,说:“我一定会好好珍藏的,你放心。”

    两人又说了几句后,戚暮便先离开回酒店了。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走后不过几秒,某个幼稚无比的男人蹙了俊挺的眉头,低声地自言自语道:

    “他什么时候……会发现里面的东西呢?”

    “明天?”

    男人磁性低沉的声音被维也纳浓郁的夜色隐藏住,没有人知道他刚才到底说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

    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