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重生之嫡女攻略 > 085、晋王提亲

085、晋王提亲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19.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王大夫带着钱太医,早早就到了。

    “闻听江大人的千金有恙,我师兄心里十分着急,江大人这样的好人、好官,不该遭这样的难。”王大夫扶着钱太医,来到江子兴跟前,一脸沉痛与惋惜地道。

    钱太医微微佝偻着身子,被王大夫扶着手臂,听王大夫说完,才接过话道:“我师弟已把令千金的脉象与病症告诉我了,但我还要再亲自把一把脉,才能断定江小姐的病情。”

    他年纪有些大了,说话有些喘,一句话分了几回才说完。

    江子兴看着他生满皱纹的脸,余光又打量了眼他身上穿的崭新的袍子,脑中莫名迸出一行字:良绸裹朽木。

    他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抱拳一笑:“那便有劳钱太医了。”

    “江大人客气了。”钱太医努力绷直身子,扬起下巴,生生做出一副骄傲自矜的神态。

    他看起来有六七十的年岁了,头发几乎全都花白了,稀疏的胡须也不见一根青色,江子兴忍不住怀疑,他老成这样还能给人看病吗?

    “钱太医这边请。”不论心中如何作想,江子兴面上分毫不露,笑着在前面带路,引着两人往芙蓉院的方向行去。

    才走到一半,蓦地被斜刺里窜出来的珊瑚给拦住了:“夫人请钱太医到正院一坐。”

    “怎么回事?”江子兴停下脚步,沉声问道。

    珊瑚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夫人有些不适,想请钱太医诊一诊脉。”

    “不适?哪里不适?”江子兴昨晚睡在珍珠那边,并不知冯氏的异状。听珊瑚如此说,心中想道,把钱太医请过去,好暗示钱太医如何给江絮定病情吗?想到这里,心中冷笑起来。

    珊瑚咬了咬唇,垂下眼睛说道:“不敢瞒老爷,不止夫人,就连二小姐也有些不适。”

    “彤儿怎么了?”江子兴皱了皱眉,如果只是冯氏“不适”,他可以直接绕过去不管。但是加上一个江予彤,此时不理会便说不过去了。因而转身对钱太医拱了拱手,“内子忽然有些不适,还请钱太医多走一程。”

    听说病人多了,身为大夫,哪里不高兴的道理?钱太医心中早就乐开了花,面上仍端着道:“江大人客气了。既然尊夫人身子不适,咱们还是快些过去的好,莫耽误了病情。”

    江子兴看了眼他苍老佝偻的身影,心中哂笑,抬起眼睛说道:“那咱们便走吧。”

    珊瑚在前面带路,引着三人到了正院,先一步进了屋,禀报冯氏去了。

    “母亲,你先出去,我在里头听着。”江予彤坐在内屋的桌边,推了推冯氏说道。

    她和冯氏的脸上都长了乌龟,看谁不是一样的?因此,只想听钱太医给冯氏的病诊出接过来,自己再出去。

    “行了行了,别推了。”冯氏心里没好气,这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吗,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骂道:“小没良心的。”

    说完,整了整面纱,起身出去了。

    “钱太医,好些年不见了,您可还好?”走出内室,冯氏看着钱太医苍老的脸,眼中有些惊讶。才不过十年不见,怎么钱太医老了这么多,活像老了二十岁似的?

    钱太医这些年在宫中的处境,一日不如一日,哪能老得不快?他见冯氏还记得他,心里有些感触,挣开王大夫的搀扶,对冯氏拱了拱手:“不成想夫人还记得老朽。老朽的身体还好,不知夫人如何?”

    江子兴不看他们寒暄,目光一扫,不见江予彤的身影,开口问道:“彤儿呢?不是说身子不适吗?怎么不在?”

    与钱太医寒暄两句,冯氏才笑着对江子兴说道:“她呀,倒是生了孝心了,想叫钱太医先给我瞧。”

    “江小姐真是孝顺。”闻言,钱太医和王大夫自然捧了一番。

    冯氏一笑:“哪里就当得起这般夸奖了?”

    “夫人哪里不适?”江子兴却没耐心听这些,打断了他们的寒暄。然而面上却做出一副担忧的表情,看着冯氏问道:“夫人为何戴着面纱?可是脸上不适?”

    钱太医和王大夫似乎这时才发现冯氏的面纱,也抬眼看过来。

    “不瞒各位,我脸上却是生了怪病。”冯氏一叹说道,摘下面纱,露出脸上的乌龟,“前阵子我脸上也长了一回,后来渐渐下去了,不知为何昨日又长了起来,我想问一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反复发作?”

    自从冯氏摘下面纱后,屋里的几个男人都愣住了。

    “怎么彤儿的脸好了,她脸上却又生了这个?”江子兴心想,脑中浮现那道人的话,“举头三尺有神灵,多行不义必自毙”,再想起请钱太医来这一趟的缘由,以及至今没找到的梅香,惊愕的目光渐渐被收起来。

    王大夫却是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堂堂尚书夫人的脸上,竟然被人画了一只乌龟,而且还认为这是病!

    然而他跟冯氏打过不少的交道,深知冯氏的为人,此时心里想的什么,万不敢说出来。

    另一位钱太医,却是年纪大了,眼睛有些花,看不清冯氏脸上的乌龟,只瞧着她脸上黑糊糊的,便说道:“我观夫人脸上缭绕黑气,却是古怪得紧。”

    听完这话,王大夫心中不禁感慨,这就是为什么钱太医明明跟他医术相近,却成为太医的缘故。瞧瞧,人家多会说话呀?

    “钱太医请坐。”冯氏总算听到一句有用的,连忙坐下来,将手腕伸出来,给钱太医把脉。

    钱太医便垂下眼皮,给冯氏把起脉来。渐渐的,脸上的褶子都皱了起来。

    冯氏心中一突,忙问道:“可是不好治?”

    “并不是。”钱太医脸上的老褶抖了抖,“夫人伸出另一只手来。”

    搭指上去,探了半晌,又抬起眼看着冯氏的脸。这时他看清了,冯氏的脸上并不是缭绕黑气,而是被画了一只乌龟,因而笑道:“夫人的脸上被小儿涂鸦了,并非是病。”

    看着冯氏不相信的神情,钱太医笑着站起身来:“夫人的身子好得紧,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小儿涂鸦?”冯氏摸着脸,满眼不可置信,“可是,我怎么都洗不掉?”

    钱太医捋了捋稀疏的胡须,笑着说道:“兴许用的墨比较特殊,寻常用水洗不掉,夫人可问一问那小儿,究竟用的什么墨?”

    冯氏听了,不禁心中大是羞气。

    她竟然被误导了,以为是什么诅咒!原来真相那么简单,就是特殊的墨汁!

    一时间,气得浑身都发抖起来。

    之前那道人绝对是个骗子,竟然让江予彤喝尿、用狗血洗脸!

    可是,究竟是谁,在她和彤儿的脸上画了乌龟,看她们出这么大的丑?

    “有劳钱太医了。”忍下气恼与猜疑,冯氏站起身道,“我们府里的大小姐才是真的不舒服,还请钱太医给好好瞧一瞧。”

    江子兴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后目光一扫屋中,却不急着走,而是问道:“彤儿呢?不是说彤儿也不舒服?快把她叫出来,让钱太医也给她看一看?”

    江絮是假病,钱太医早去晚去都不打紧。倒是江予彤,不管怎样也是他的女儿,该瞧病还是得瞧。

    “彤儿……”冯氏犹豫起来。江予彤与她是一样的,既然知道了原因,何必把江予彤叫出来,叫她现丑呢?因而便想遮掩过去:“她小孩子心性,并没有大碍的,还是先给大小姐看病吧。”

    钱太医说道:“那可不行。大病小病,都是病情。况且小病又容易拖成大病,如果二小姐不适,还是早些看的好。”

    “这……”冯氏暗恼起来,老头子听不出来她的拒绝吗?

    江子兴也想知道,江予彤究竟怎么了,便道:“我听珊瑚说,她就在夫人这里,可是躲在里头了?快叫出来罢。”

    “我不要!我不出去!我没事!我好了!”话音落下,屋里传出一叠声儿来,正是江予彤的声音。

    江子兴沉声道:“胡闹!快出来!”

    “我不出去!”江予彤大叫道。

    眼看江子兴站起身,就要进去抓人,冯氏连忙拦在前头:“不如这样,钱太医跟老爷去芙蓉院,给絮儿瞧瞧。王大夫留下来,我把彤儿劝出来,叫王大夫给彤儿看一眼?”

    “也好,还是大小姐的病要紧一点。”这时,王大夫开口说道,“师兄便跟江大人去吧,我在这里给二小姐瞧一瞧。”

    江子兴的眼睛微微眯起,哪里察觉不出不对?心中立时想到这番请钱太医过府的缘由,眼中闪过一道暗光,随即站起身来:“既如此,就劳烦王大夫了。”目光往外一扫,“长平,过来扶着钱太医。”

    “有劳小哥。”被长平搀扶着,钱太医跟在江子兴身后,往外走去。

    一刻钟后,一行人来到芙蓉院。

    “絮儿,这便是钱太医。”江子兴引见道,“这便是小女,还请钱太医给她瞧瞧。”

    “江大人客气。”钱太医在桌边坐下,拿出脉枕,给江絮把起脉来。

    半晌后,钱太医脸上的褶子抖了抖。

    “太医,我怎么了?”江絮攥着一只手,目光带着紧张,小声问道。

    钱太医又诊了一会儿,才道:“与我师弟说的差不多,大小姐是生了怪病。”

    江絮目光微紧,抬头看向江子兴。

    站在钱太医背后的江子兴,脸黑如铁,目光狠狠瞪着钱太医佝偻的后背,似要把他吃了似的。

    “难道当真要小女吃那种恶心又古怪的方子?”江子兴沉声问道。

    钱太医收回手,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摇了摇头:“除此之外,老朽实在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法子能治大小姐的怪病。”

    江子兴的眼神更加阴沉:“钱太医,小女可是未来的燕王妃,您老确定没有开错方子?”

    听到“未来的燕王妃”几个字,钱太医的身子颤了颤,禁不住抬头看了江絮一眼。

    小姑娘生得水灵灵的,娇俏俏的,真个儿比宫里的妃子娘娘还要好看几分。

    这个女娃娃,是未来的燕王妃。又在心里把这几个字念了一遍,钱太医才开口说道:“老朽医术浅薄,想不到还有别的法子能治。”

    师弟同他说了,只要他咬定了江絮生怪病,必须用那个方子来治,就给他五百两银子的好处。

    五百两银子啊!钱太医的眼中闪过贪婪,他如今年纪大了,在宫里越来越不受重用了,挣钱的机会越来越少了,既然有机会捞一把,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别看江絮是未来的燕王妃,眼下她可是在江府!在江府,谁说了算?一想到从前跟冯氏打的交道,钱太医的心中一定,又看向江絮说道:“大小姐还是早些服药的好。若是耽搁久了,又怕生出别的病故来。”

    “呵呵。”江子兴低低一笑,按上钱太医的肩头,“钱太医确定小女要用这个方子治病?”

    “如果江大人信得过老朽。”钱太医昂起下巴,一脸自信与骄傲。

    江子兴目光沉沉地道:“如果我不信钱太医呢?”

    话音落下,愕然的表情出现在钱太医的脸上:“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他看着江子兴沉沉的目光,心里禁不住咯噔一下,“大人莫开玩笑!”

    说完,钱太医的脸上出现被侮辱的愤怒。

    当着面就说这样的话,对每一个大夫而言,都是巨大的侮辱。

    只不过,钱太医的气愤背后,是莫大的心虚。

    “江某并未开玩笑。”江子兴说着,抬头看了一眼江絮,目光中浮现慈爱,“小女生得花容月貌,又伶俐乖巧,我很舍不得她吃那种苦头。既然钱太医如此说,江某少不得再去旁处请大夫来看了。”

    钱太医的目光禁不住浮现出微微的惊惧:“既如此,江大人自去请便是,老朽告辞了。”

    怎么这一回,江子兴竟不好糊弄了?钱太医心中既惊疑又不安,他可是冯氏请来的太医,江子兴怎么敢这样对他说话?

    这都不是重点,最重要的,他得快点给冯氏说,叫冯氏快点想想对策!

    要不然,他的清名可就毁之一旦了!

    “等等!”江子兴伸手拦在钱太医的身前,“在小女的病情尚未定论之前,还请钱太医留在这里。”

    钱太医一听,心中顿时砰砰跳起来,苍老的身躯几乎承受不住,哆哆嗦嗦地抬起头道:“江大人,这是羞辱!你这是在羞辱老朽!”

    “等江某拜见燕王殿下,将小女的病情一说,燕王殿下带着整个太医院的太医们前来,一起为小女诊治后……”江子兴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盯着钱太医睁大的老眼,一字一顿地道:“那时候,才叫羞辱!”

    钱太医的两条腿直打哆嗦,看着江子兴沉沉的眼睛,脸上满是惊恐,却仍然嘴硬道:“江大人休要开玩笑!莫说江小姐如今还不是燕王妃,便是真正嫁到燕王府,以她的身份,也不足够请动整个太医院的太医!”

    “看来钱太医身在宫中,对外面的事情并不太了解。”江子兴淡淡说道,“燕王殿下对小女一片深情,请求皇上派出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前来,难道是难事吗?”

    看着钱太医愈发哆嗦的双腿,江子兴心中大恨,上前一步逼近了他:“而且,小女的病情如此古怪,太医院的太医们听说之后,难道没有兴趣见识一番?全都赶来,又有什么稀奇?”

    遇到疑难杂症,大夫们不肯上前乃是常态。但是,如果有人治不好过,其他人便不怕了,不仅不怕,还会跃跃欲试。

    假如治好了,便是同行内的佼佼者,从此声名远播。而就算治不好,也不是头一个,没人会责怪,又有何损失呢?

    听懂了江子兴的话,钱太医再也撑不住,浑身都哆嗦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江大人,若不信老朽,老朽走便是了,为何,为何如此侮辱老朽?”钱太医哆哆嗦嗦地道,挣扎着想爬起来,赶紧离开这里。

    不料下一刻,被江子兴的一句话打懵了,猛地瘫在了地上!

    “我府上振哥儿的夭折,也是钱太医的手笔吧?”江子兴缓缓说道。

    他的声音并不大,然而此刻却犹如巨雷一声,轰的一下,炸得钱太医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怎么知道了?钱太医僵硬地抬起脖子,看着江子兴,只见江子兴的脸孔带着几分扭曲,目光阴沉沉的,像要吃人。一时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完了!

    江子兴知道了!知道振哥儿的夭折,跟他们有关系!

    “很惊讶?没想过我会知道?”江子兴负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钱太医的苍老而惊恐的脸,语气不明:“钱太医以为,江某会如何做呢?”

    钱太医张张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年近四十,却连一个儿子都没有。嫡子没有,庶子也没有。”江子兴的脸上阴沉得仿佛滴下水来,“我曾经以为,是自己没有子嗣命。可现在,钱太医,你告诉江某,是江某没有吗?”

    他明明有过一个儿子!聪明伶俐,活泼可爱!

    钱太医惊恐地张大嘴巴,看着江子兴额角迸出的青筋,嘴巴张开又闭上,闭上又张开,好半晌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哆哆嗦嗦地道:“不是老朽,不是老朽,是夫人,是江大人的夫人叫老朽做的!”

    “江某的夫人?为何要谋害江某的子嗣?”江子兴眯着眼睛,沉声说道,“钱太医,你不仅谋害江某的子嗣,还污蔑江某的夫人!”说到这里,俯身去拉钱太医,“跟江某去见官!”

    钱太医忙蹬着双脚,连连后退,口里叫道:“老朽没撒谎,是江府的夫人叫老朽如此做的!否则,老朽有什么胆子,敢谋害江大人的儿子?”

    那个叫振哥儿的,他也有印象。不得不说,江子兴的血脉很好,不仅江絮长得好,就连那个小娃娃振哥儿,也是雪白晶莹的小团子,一双黑滇滇的眼睛,说不出的喜人。他下手时,还颇不忍。

    “夫人说,江府的子嗣只能从她肚子里爬出来,其他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只能是死的。”钱太医连滚带爬地逃到门边,“求江大人不要报官,求江大人饶过老朽吧!”

    江子兴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戾气,铺天盖地的沉怒和恨意,令他看起来像一座不可招惹的煞神。

    “父亲。”这时,江絮走到他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父亲息怒。”

    被江絮一拽,江子兴才勉强压下澎湃的怒意,没有上前一步踹死钱太医,紧紧握起拳头,看着钱太医道:“振哥儿本身没病,是你们害死的?”

    钱太医不敢摇头,也不敢点头,只深深埋下头去。

    “那我絮儿的病呢?”见他不反驳,江子兴哪还不知道,“小女的病,也是假的?”

    钱太医的脑袋几乎埋在腋下,苍老的声音说道:“江小姐并没有生病。只不过身子气血不足,有些虚弱,好好调养一阵子也就没事了。”

    “长平,你带钱太医下去,我有话和老爷说。”见江子兴怒气上头,抬脚就朝钱太医走过去,江絮连忙拉住他,抬眼对外头的长平说道。

    长平也怕极了现在的江子兴,连忙带着钱太医下去了。

    “父亲,女儿有话要讲。”等到长平带着钱太医下去了,屋里顿时只剩江絮和江子兴了,江絮开口说道。

    没了钱太医在眼前戳着,江子兴的情绪渐渐恢复平静,看向江絮问道:“你要说什么?”

    江絮福了福身:“方才钱太医也说了,女儿并没有病,之前王大夫说的,都是骗我的,那恶心人的药方子也是骗人的。”

    江子兴定了定神,看着她的眼睛,等待她的下文。

    “父亲,别人欺负了我,我该如何?”江絮抬眼迎上他的目光,平静地说道。

    江子兴微怔,随即眯了眯眼:“你想如何?”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江絮慢慢吐出八个字,“父亲以为如何?”

    江子兴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莫非父亲想叫我忍下?当做此事没有发生?”江絮睁着一双清眸,不闪不避地看着他的眼睛。

    江子兴终于开口了,淡淡地道:“我并没有这样说。”

    “那絮儿便放心了。”江絮微微垂眼,嘴角勾了勾,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出一股安心,“我还以为,父亲惧于太师府的威名,不敢得罪夫人,要叫我忍着了。”

    听到这句话,江子兴没忍住,口里发出一声怒哼。

    江絮却不害怕,因为她知道,这是江子兴对冯氏的怒气,可不是针对她的。

    “早上我听下人说起,彤儿妹妹的脸上又生出那种东西来。”江絮淡淡说道,口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幸灾乐祸,仿佛只是淡淡描述一件事情,“上回她生了这病,是叫一个道人给治好的。治病的法子,我也有所耳闻。这一回,我想……”

    说到这里,她没有再往下说。但是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就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冯氏不是给她开了个用童子尿冲服活蜈蚣、活蚯蚓的方子吗?那么,她也给她们开一个。

    “你不觉得自己残忍了吗?”江子兴沉声说道。

    江絮冷笑一声:“父亲觉得我残忍?父亲别忘了,我只不过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说我残忍的话,这药方子并不是我开的呢!”

    江子兴一时没有话说。

    “父亲忘了,若非我幼年时遭过一难,自此身体与常人不一样,眼下已经中了毒,一脸漆黑地坐在床上,不得不喝童子尿、活吞蜈蚣呢!”见他不说话,江絮又道。

    她口气里都是压抑的怒气与恨意,听得江子兴心头也是不痛快。冯氏、江予彤,欺人也太甚,如今报应来了吧?

    “絮儿想叫钱太医回去后,如此给夫人和彤儿说?”江子兴开口道,“为父没有意见。只不过,这方子是夫人想出来的,絮儿以为,她会不会相信?”

    江絮抿了抿唇,直勾勾盯着江子兴的眼睛:“可见父亲并不是真心实意为我讨公道。絮儿只不过是打个比方,如何能叫钱太医开出一模一样的方子来?只不过是比着这个,开个别的出来,程度一样便罢了。”

    江子兴微微眯起眼睛:“你确定要如此做?”

    这回江絮没有说话,只是不躲不避地迎上他的目光。

    她倒要看看,江子兴应还是不应?

    两人无声对视半晌,江子兴最先移开目光,淡淡说道:“不巧,钱太医来芙蓉院之前,先去了正院。他给夫人看过病,说那是小儿涂鸦,找对法子洗一洗,便能洗掉了。”

    他并不愿意叫江絮对付冯氏或江予彤。

    虽然他也恨冯氏。

    但冯氏毕竟是冯太师之女,而江絮还没有嫁入燕王府。

    何况,江絮有如此强硬的复仇心,令他隐隐不安。

    “小儿涂鸦?”听了江子兴的话,江絮脸上微微惊讶。

    江子兴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絮儿不知道吗?”

    江絮当然知道。裴君昊还给她说过,这是他特质的颜料,除了他,谁也不知道怎么洗掉。

    然而面上丝毫不露,摇头只道:“钱太医给夫人看病的时候,我又不在,哪里便知道了?”

    “所以,你仍然打算那样做吗?”江子兴微微放下心,又问道。

    他真是想多了,怎么可能是江絮做的呢?她才回府多久,身边连个得力的下人也没有,偶尔有个梅香,还被冯氏打死了,又如何能对冯氏和江予彤的脸做手脚?

    “我知道,老爷不想叫我对付她们。”这时,江絮低下头,退后半步,语气变得毕恭毕敬,“絮儿累了,想休息了。”

    她的称呼一下子从“父亲”变成了“老爷”,而且如此疏离恭敬,一下子让江子兴皱起眉头。

    “我并没有不叫你报仇。”江子兴皱着眉头说道,“我只是要你好好想一想,该不该报仇,能不能报仇,什么时候报仇,用什么法子报仇。这些,你都想过吗?”

    江絮垂着头,并不作声。

    “欺负你的人是谁?是你的母亲,虽然你平时总不肯叫她,但名义上她是你的母亲,你应该报仇吗?”

    “我已经告诉你了,她认为脸上的乌龟是墨迹,在想法子洗掉,你的报仇法子还能用吗?”

    “她是你的嫡母,是江府的主母,是太师府的嫡女,而你,不过是江府的庶女,只不过顶着未来的燕王妃的帽子,你现下报仇合适吗?”

    江子兴出奇的耐心,一条一条给江絮分析:“现在,你觉得,你要报仇吗?”

    江絮抬头看了他一眼,乌黑的眸子少了那份清亮,多了一抹乌沉沉,看得江子兴皱起眉头:“絮儿,你不要执意妄为!”

    他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她,不要盲目报仇。至少,要想清楚,报仇的意义和好处在哪里?

    江絮自然也明白。她更明白的是,江子兴说出这番话的用意,不是为了叫她不要向冯氏复仇,而是叫她日后不要向他寻仇!

    他是个谨慎而精明的人,当年对陶氏一族做的事,对陶氏做的事,从来不会真正抛之脑后。如果被江絮知道了当年的事,以她眼下表现出来的复仇心,向他寻仇只是迟早。

    他便是要硬生生转变她的观念,没有什么是真正放不下的,如果报仇只会带来危险,而不能带来好处,何必为了出一口气,就非要报仇呢?

    等到她成了燕王妃,背后靠着偌大的江府,一生一世岂不逍遥快活?而如果她寻了仇,背后没了娘家做倚靠,就算成了燕王妃,又有谁真正尊重她?那时的日子,称不上好过。

    此刻,父女两人的脑子里想的,出奇的一致。

    而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江子兴想的是如何拧过江絮的想法。而江絮想的只有两个字——呵呵!

    荣华?富贵?名利?权势?统统不值一提!

    她从来不是聪明人,也不足够精明,她认准了一件事,就要做到底!

    冯氏与她有血海深仇,有刻骨之恨,她就是要向冯氏寻仇,哪怕为此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我明白了。”江絮低着头,轻声说道,“我不会向她寻仇了。这件事,便过去了。”

    江子兴听到这里,不禁松了口气。面上却一副慈爱的模样,抬手抚上她的发心:“她这样对你,为父也是没有想到的。不过你放心,等你成了燕王妃,你想如何复仇,为父都不拦着你。”

    他当然不会拦了!江絮心中讥笑,他受冯府的辖制这么多年,心里的不甘早就积成了一座山,她要对付冯氏,就如同拔出他的喉中刺,他乐得自在!

    “不过,父亲要答应我另一件事。”江絮抬起头,“恢复我娘的名声。”

    江子兴一愣。

    “你说什么?”江子兴觉得自己听错了,忍不住又问一遍。

    江絮重复一遍:“恢复我娘的名声。”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江子兴忍不住拧起眉头,“你娘的身份,叫我怎么为她恢复?”

    江絮直直看着他:“老爷,你不要瞒我了,我都知道了。”

    她又叫他老爷。

    江子兴已经知道了,当江絮叫他老爷的时候,就代表她不想跟他亲近。

    她是未来的燕王妃,他一点儿不想叫她喊他老爷,他想叫她喊他父亲。

    然而这会儿他来不及在意这个,谨慎地盯着她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我娘不是青楼女子。”江絮说道,“还有,她曾经是父亲的身边人。”

    江子兴只觉脑中轰的一声,忍不住拔高声音:“谁告诉你的?”

    他费尽心机要压下的事,竟然给她知道了?

    为了掩埋这件事,他当年把府里的下人都发卖了大半,只留下冯氏身边伺候的!为何江絮才回来不久,就知道了这事?

    江子兴的目光阴沉如冰,像要将人冻成冰,又带着一股阴狠,像要举起大锤,把冻成冰块的人狠狠砸碎,碎成齑粉。

    对上他阴狠的目光,江絮不仅不怕,反而有些快意。

    “老爷答应我吗?”她仰头看着他,轻声说道。

    他不是不叫她向冯氏寻仇吗?她不寻仇就是。

    他告诉她,寻仇远没有获得更大的利益,来得更有价值。她便为了更大的利益而行动。

    怎么?他反而惊讶了?

    “谁告诉你的?”江子兴只是沉声问道,目光阴沉沉地盯着她。

    江絮压下心中澎湃的快意,微微别开眼:“老爷觉得呢?”

    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胆敢随意在她面前开口的人,也不多。几乎一瞬间,江子兴就怀疑到冯氏的头上去。

    可是,冯氏到底想干什么?江子兴却猜不透了。

    “不论谁告诉你的,这都不是真的。”江子兴沉声说道,“你不要多想。”

    如果那件事被人挖出来,他必定会遭受一大波的痛斥。他如今官居户部尚书,二品大员,站得高,想要将他拉下来的人也更多。如果透露出去,只怕一窝蜂的人都来咬他。

    江絮几乎以欣赏的目光,看着江子兴难看的脸色:“不是真的吗?可是,这明明是……”

    “都是假的!”江子兴喝断了她,“不管你如何为你母亲不平,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听到这种话!”

    假的?假的!江絮心中涌上一股怒意,他真有脸说是假的!

    张口才要说话,蓦地被外头跑进来的长安打断了。

    “老,老爷,老爷!”长安门都没敲,就如猴子一般窜了进来,“老爷,老爷,老爷!”

    “没规矩!”江子兴正在气头上,见长安大呼小叫地窜进来,话也不知道说,只知道喊“老爷”,气得一巴掌扇过去。

    长安捂着脸,也不敢叫痛,抬起头恭恭敬敬地看着江子兴说道:“老爷,外头,外头又有人来提亲了!”他说到这里,余光一扫江絮,然后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

    江子兴气得扬手又给了他一个巴掌:“向谁提亲?话也说不利索了吗?”

    “向,向大小姐提亲!”长安是一路跑着进来的,气还没喘匀,说话自然哆嗦了几分。

    话音落下,气得江子兴抬脚踹了他一个跟头:“大小姐与燕王殿下定了亲,京里谁不知道?向大小姐提亲?给我打出去?”

    “可,可是,提亲的人是晋王府的呀!”长安这回摔得狠了,没有爬起来,捂着被踹的地方说道。

    江子兴张口便道:“那也打出去——等等,你说谁?”

    “晋王府!晋王府的人来提亲!”长安大声道。

    江子兴瞪大眼睛,如同见了鬼一般,走到他跟前又问道:“你再说一遍,是谁?”

    “回老爷的话,是晋王府的人来了,向大小姐提亲!”长安倒是很理解江子兴的惊讶,毕竟他也很惊讶来着!

    江子兴愕然,好半晌才又问道:“晋王府替谁向大小姐提亲?”

    万一他理解错了呢?是晋王府替别人提亲的呢?

    长安的脸上带着一抹同情,他看了看江絮,咽了口唾沫说道:“替晋王提亲。晋王看上了大小姐,要聘大小姐为晋王妃。”

    闻言,江子兴如被雷击,满脸愕然表情,后退两步。

    “他向絮儿提亲做什么?”江子兴喃喃道,又惊疑,又不解。

    长安摇头,咽了口唾沫,又道:“是晋王亲自带着人来的,就在客厅里等着。”

    “什么?!”江子兴不由瞪大眼睛,猛地回过神来,“晋王就在府里?你怎么不早说?”

    狠狠瞪了长安一眼,然后大步往外走了出去,准备觐见。

    长安才缓过劲儿,从地上爬起来,抬脚要走,忽然想到什么,对江絮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才转身跑出去了。

    留下江絮在屋里,也是一脸愕然。

    晋王向她提亲?没弄错吧?

    她想起裴君昊对她说的话,什么他和晋王可熟了,什么他说什么晋王都会听的,什么他马上就救她脱离苦海——这就是他救她“脱离苦海”的法子?

    一时间,脑中纷乱起来。

    如果晋王府替裴君昊提亲还罢了,怎么是替晋王提亲?难道……

    想到一个可能,江絮惊愕得瞪大眼睛!

    裴君昊说,他和晋王可熟了,熟得能穿同一条裤子!难道,他们也熟得能共用一个妻子?

    想到这里,江絮白了脸,踉跄后退几步,身子抵到了桌缘。

    ------题外话------

    终于更新了(*^__^*)

    自从万更后,阿风每天睡不到六个小时,半夜才睡天不亮就起什么的,困成狗!昨天狠狠睡了一觉,然后才爬起来写的,睡饱了真痛快!

    最后,求订阅支持!看在阿风勤奋码字的份上,有能力支持正版订阅的妹子,请正版订阅哦,阿风会更有动力的!

    最最后,感谢大美妞儿【13377157991】的花花,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