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琅邪王妃 > 【090】谁背叛了谁?

【090】谁背叛了谁?

推荐阅读:原罪救赎足球皇帝全能运动员恶魔囚笼网游之大盗贼重生炼气士怪物猎人OL之猫行天下王者游侠网游之三国超级领主网游之白帝无双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19.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灯烛摇曳,房内一片光亮,司马睿坐在桌前与她一起用膳,见她食不知味的样子,不觉蹙起眉头,不悦道:“你是要本王亲自喂你吗?!”

    心里叹息一声,只得强迫自己吃了小半碗的白饭,却又见他不悦的放下碗筷,莫名的厌烦起来:“本王还没死,用不着你哭丧。”

    心中早已隐忍着怒气,禁不住微微的恼怒:“王爷到底想怎样。”

    眼中的怒色一闪而过,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门外传来宫人的通传声:“王爷,梁夫人差人求见。”

    目光冷冷的扫过她,随即望向门外:“怎么了?”

    香晴的声音在这时传来,很是焦急道:“夫人不知怎么,肚子疼的厉害,请王爷过去看看。”

    “可请了太医。”他的眉头不由得蹙起。

    “太医说是动了胎气,夫人很害怕,一直等着王爷呢。”

    随意的看了一眼孟央,片刻的停顿,他几乎就要起身离开,她却在这时笑着看他,声音不冷不淡:“天塌下来了呢,王爷还不快去。”

    话音刚落,司马睿已经没了任何起身的动作,一动不动的望着她,冷笑一声,开口却对香晴道:“好好伺候夫人,让她放宽了心,本王明日一早就去看她。”

    香晴无奈离开,转身之际听到她惋惜的轻叹一声:“看来,梁夫人在王爷心目中的地位不过如此。”

    这是对司马睿所说,更是对香晴所说,目光有意无意的望向香晴的背影,她的心里只剩下冰冷,梁嘉末,从这一刻开始,游戏才算开始,将司马睿留在身边,只是她向她宣战的开端,然而对她来说,却是轻而易举。

    今日若是她央他留下,他未必会顺了自己的意,但若是她巴不得他离开,他必定不会让她如愿。她对司马睿,从来都是了如指掌,从司马睿踏入房中的那刻起,便早已下了开战的决心,哪怕这场战争势必要算计司马睿,可她已经无法不这么做,只有梁嘉末的怒火,才足以平息她压制不住的怨恨。

    一日之内,发生了太多的事,她已经无法安心入睡,侧躺着身子一动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终究睁开了眼睛,屋内的灯烛已经燃了大半,青铜蜡炬滴连着烛蜡,像是流尽了眼泪。

    已经是深夜了,她却没有半点睡意,身子有些沉重,怏怏的辗转了下,正看到眼前沉睡的司马睿,即便是沉睡着,他的眉头也是紧皱的,她很多次想要伸出手揉开他眉宇的不安和落寞,又生怕吵醒了他。

    他睡着的样子很好看,也很少翻来覆去的动弹,呼吸匀称,有着令她安定的力量。这是她心爱的男子,这一生都至死不渝的恋人,纵然他说了那么多伤她的话,纵然他身边有很多女人,纵然他为达目的难免不择手段,但她爱着他,这一生也只会爱他。

    “司马景文,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

    侧面望去,她的眼眸泛起柔色,声音低回,宛如梦呓一般。她知道,他不是故意这样对她,也知道他并非有意说那些话,他伤着她的心,只因为他痛彻心扉,必须找人一同承担,她愿意与他承受一切,不管是什么缘由。

    也不知这样看了他多久,终究伸出手触碰了下他的眉心,嘴角勾起温柔的笑,轻轻闭上眼睛。

    她睡得迷迷糊糊,听到身旁的他不知怎么胡乱的说着梦话,从极浅的睡梦中惊醒,才发觉已经是二更天了,他的额头上隐约冒着冷汗,紧闭双眼,口中却是不住的说着梦话:“你骗我,你骗我……”

    慌忙的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果真滚烫极了。当下慌了神,急匆匆的起了身,连外衣也未曾穿,赶忙的要门外守夜的宫人去请太医,自己却跪在床边,双手轻轻捧住他微烫的脸颊,焦急的唤着:“王爷,王爷。”

    司马睿梦魔一般不住的摇头:“你是我的,别走,别走……”

    她鼻子一酸,低下头去将脸贴在他的面上:“我不走,我是你的,一直都是你的。”

    说话间他隐约的睁开眼睛,像是烧的很重,眼中满是殷红的血丝,大口的喘着粗气,面色极其难看。她慌忙起身,接过宫人递来的茶水,拿到他面前,他却没有去接。直到这时她才清楚的看到他陌生而带着杀意的眼神,身子不由的一颤,苍白着脸问道:“你,怎么了?”

    始料未及之间,他一把打翻她手中的茶杯,杯子破碎的声音中夹杂着他凌冽的怒吼声:“你们,都滚出去!”

    屋内的宫人吓的浑身发抖,慌乱的退了出去。她怔怔的站在他面前,还未反应过来突然被他拉上了床,惊惧间已经被他压在身下,望着他陌生的眼神不由的有些害怕:“你,你怎么了?”

    他却只是死死的看着她,一动不动的仿佛要将她看穿,努力的定了定神,她咬着嘴唇道:“太医就在外面,请他进来瞧瞧?”

    说罢,她想要起身,他却在这时突然发了疯似的撕扯她的衣服,沿着白玉般的勃颈一路撕啃,双手粗暴的攀进她的里衣,凶狠的样子使得她一阵吃痛的惊呼:“放开,你放开我!”

    她的眼泪无助的流了下来,然而越是反抗他的动作就越是肆无忌惮,丝毫不顾念她的感受。这样的司马睿可怕极了,可他的样子又是那样深刻的痛苦,仿佛急需要证明什么,又好像身子里的五脏六腑被人掏空。巨大的疼痛无处发泄,只有让她也饱受疼痛才能好过。孟央紧咬着嘴唇,双手紧紧环住他赤裸的上身,如此滚烫灼人,眼中满是泪水:“你若是觉得快乐,就尽管折磨着我。”

    司马睿却仿佛逐渐清醒,眼中的雾霾散去,看到她雪白的勃颈上满是自己撕咬过的於痕,锁骨及前胸也是微微泛红,竟然发觉自己悔恨的心里夹杂着无法言语的快感。他无法控制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刚刚那个噩梦太可怕了,他视若珍宝的女人竟然一直欺骗着他,他的央央牵着田四的手笑意吟吟的看着他,田四面上满是轻蔑的唾弃:“我才是她的丈夫!她在你身边的每一刻都是极大的煎熬,我们恨不得你死!”

    不管他怎么呼喊,哀求,她都是一副厌恶的表情。然后更恐怖的是,不知从哪里跑出一个男孩,依偎在他们身边同样厌弃的望着他,他的央央那样冰冷的对他说着:“你毁了我们一家三口,你该下地狱的,去死吧。”

    一家三口!

    多么可怕!

    他的双眼不由得一片血红,纵然她面上满是泪水,他仍旧疯了一样的折磨着她,他如此急需而渴望的要她,只有这样他才觉得她是属于他的。似是感觉到他的痛楚,孟央泪眼朦胧的望着他,一只手颤抖的触摸到他胸口处的剑伤,几年前的伤疤,足有一寸,可见当时田四用了多大的力气。闭上眼睛,身子都在止不住颤抖,巅峰过后的司马睿喘息着趴在她身上,紧紧抱着她,良久不再说话。

    床头的灯烛摇曳着光芒,孟央感觉到他的身子依旧滚烫,探出雪藕般的手臂将手掌贴在他额头。看到他紧闭着双眼似是睡着了一般,正想着悄悄推开他请来太医,他却突然睁开眼睛,带着冰冷的笑意,一字一顿的残忍开口:“田四能不能给你这样的快乐,本王可比他卖力多了。”

    平地惊雷般的惊愕,震的她久久回不过神。他的双眼像是蒙着一层阴雾,那里面藏匿了太多复杂的情绪,理智崩溃,残忍无处宣泄:“又或者,斛律浚,王敦……他们都曾经这样抱着你吗,这样将你压在身下……”

    “啪”

    毫无预兆,他脸上已是一个泛红的手掌印,她使了全身的力气打出这一巴掌,嘴唇颤抖,面上惨白的毫无血色,望向他的眼神绝望至极。掌心都是麻木的疼着,心如死灰不过是这样的感觉吧,眼中含着晶莹的泪滴,绝望的笑出声来。

    司马睿说完这话本也十分悔恨,但被她这样扇了一巴掌顿时怒火冲天,看着她绝望的笑出眼泪,他的心里就像被火烧着一样的煎熬,凶狠的捏住她的脸颊:“你觉得痛吗,比起你施加在我心里的痛这根本就不叫痛!我宁愿那时被田四一剑刺死!为什么,你是他的女人,你竟然是田四的妻子,为什么?为什么背叛我怀了别人的孩子!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日日夜夜想要刨开自己的心撕碎它!”

    他疯了一样的歇竭斯里的大吼,吼完之后突然愣怔的安静下来。目光散乱呆滞,接着只觉得眼前一黑,疲惫的昏倒在她身上。孟央怔怔的望着空落落的屋顶,良久,喃喃自语道:“司马景文,你这是逼我去死。”

    多讽刺,就在她想着心甘情愿的与他分担痛苦,想着原谅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想着原谅他伤了自己的心,这是这一刻,她心里的痛已经承受不起。她错了,真的错了,她自幼便喜欢温暖的东西,喜欢烛光温暖的火苗,喜欢太阳灼人的味道,更渴望得到很多很多温暖的爱,她喜欢司马睿滚烫的怀抱,把耳朵贴在上面能听到心脏火热的跳动着,于是心心满满的安定,这世间的一切都抵不过他的温柔。

    可是她还是错了,她不该贪恋他的怀抱,她汲取了他太多的温暖,殊不知他没了这些温度该有多冷,他给了她所有的爱,她却给了他那样多的伤痛。

    纵然这伤痛是他自己所为,他恨她,可曾想过她同样恨着他,恨的咬牙切齿,深入骨髓,刻骨铭心,这一生都无法忘怀。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的明白,斛律浚的话应验了,即便他们真的有一生的时间相守,永远也避免不了这样的轮回,不停的猜忌、折磨。眼泪缓缓滴落,她在这一刻丧失了全部的信念,睁着眼睛,心如死灰。

    司马景文,你告诉我,你想我怎么样……

    司马睿一向身体强健,喝了几副汤药已经完全康复,他如往常一样,偶尔会留宿在她房中,丝毫不提那日发生的事。也仿佛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是恍惚如梦。

    他当做什么都未发生,她自然也是只字未提,只是二人终究无法回到从前,他的心里有了隔阂,殊不知她的心早已化作死水。

    一连几日,静坐在房中,桌上的史书、竹简翻看了大半,依旧是不知疲惫的样子。绿秀端着清粥进来,面带关切道:“娘娘歇息一会吧,昨晚就看了一宿,熬坏了身子可怎么好。”说着,端起清粥放在桌上,顺便整理着那些乱成一堆的史书:“娘娘看了这么多书,可查到了什么?”

    仿佛真的感觉到疲惫,她放下手中的书,无力的揉了揉眉心:“史书中关于盅术的记载很少,但总算有了一丝眉目。”

    绿秀很是欣喜的样子:“书上怎么说?”

    “史书记载大都寥寥数语,皆将巫盅视为不详,战国时期的《春秋左传》早有记载。放盅之人,需将剧毒的蛇蝎、蜈蚣、蜥蜴等一百种毒物置于同一器皿之内,使其相互撕咬残杀,最后活下的才可以称之为盅,既毒虫之王。”

    她说着,神情不由的严肃,使得绿秀不禁一怵:“这等阴毒之物,可有破解的方法?”

    叹息着摇了摇头,她开口道:“《周礼·秋宫》有记载,庶氏掌除毒盅,以嘉草克之。西汉史书则称秦德公祈祷神明赐良药,作伏祠,以狗御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所谓”嘉草“原本就是解毒的普通草药,根本无药可医。”

    绿秀面带忧色:“这可如何是好,梁夫人那样阴狠,奴婢只要一想起那毒虫,就克制不住的胆颤,真怕她再用此术害人。”

    “这点倒可以先放心,”她开口安慰她:“她很聪明,知道盅术是朝廷严令禁止的,更知道被抓到会是怎样的下场,如今身在王府,王爷身边她岂敢太过放肆。且那毒虫的养成需要很长的时间,更不知伴随着怎样的危险,她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自然不敢再涉险。”话虽如此,她的心里却有着道不清的惶恐,微微低垂下眉眼,很快又抬起头,望着绿秀道:“所以,在她生下孩子之前,我必须将她赶出王府,让她永远的远离这里。”

    “娘娘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自从知道了她的身份,我心里很乱,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她轻叹着摇了摇头,很快又正色道:“不过知彼知己方能得胜,我必须冷静下来,想出万全之策,若要出手,必定要一举将她击溃,永无翻身的可能。”

    这样说着,心里不由的空落落的,她是王妃,身边有着他的司马景文,如今却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从未像现在这样,她觉得自己很孤寂。这一刻,脑中突然闪过琳青的影子,若是他在,即便梁楚儿邪术横行,也必定败在他手中。若是他在,她便不必如此害怕。

    “绿秀,我并无十分的把握,也很怕连累了你,但好在有赵亚护着你,梁楚儿总要顾忌他是王爷的人,”她的神情很是庄肃,顿了顿,继续道:“如今我与她势必水火不容,她很狡猾,我未必斗得过她,倘若有朝一日我命不保夕,唯一放不下的只有裒儿,而我只信任你,也只能将他托付给你照顾。”

    “娘娘!”她大惊,下意识的开口道:“娘娘不会有事,王爷怎会让娘娘出事。”

    王爷?司马睿?她心里不禁苦笑一声,感觉到了疼的滋味,想笑却最终没有笑出来:“我也很想指望他,但事实上,我能指望的只有自己。”

    “娘娘还有绿秀,绿秀不会让您孤身一人。”

    绿秀的眼圈微红,虽不知他们之间究竟出了怎样的变故,但司马睿像是真的伤了她的心,短短几日,孟央食不下咽,清减了不少,显得忧虑重重。

    这样的话使得她心里一暖,笑着握了握她的手:“我岂会轻易认输,绿秀,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王爷得知她的狠毒,即便没有十足的把握,也要奋力一搏。”

    绿秀郑重的点了点头,想了想,突然又道:“娘娘可记得,您之前总想着见香晴一面,上次奴婢私下见了她,结果没多久就见梁夫人亲自上门,奴婢本以为是香晴告诉了梁夫人此事,但服侍河苑郡主的那几日,有一次不经意的遇到了她,虽然只是匆匆而过,没有任何的只言片语,但奴婢回头看了她一眼,发觉花丛里闪过一个身影,本想着是奴婢被人监视了,但后来越想越不对,被人跟踪的应该是香晴才对。”

    此话一出,孟央立刻追问:“当真有此事?”

    “当然,奴婢看的真真切切。”

    她这才认真的想了想,略一沉吟,面上带着一丝光亮:“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已经有了七分的把握,绿秀,你才是我的福星。”

    香晴是梁夫人身边的宫人,有谁会无缘无故的跟踪她?梁楚儿那样精明而谨慎,此事极有可能就是她的主意,她对香晴不放心?她在害怕什么?……。即便此事不是她所为,她的心中也早已有了主意,是绿秀不经意提醒了她,对付梁楚儿,她有必要从香晴下手。

    下定了决定要将梁楚儿赶出王府,但总不能操之过急。从前她与段灵箐一起下棋,总是她赢,但后来段灵箐改变了战术,往往在她再三的催促下,才不慌不忙的落下一子,几次三番,饶是她耐性再好,也不由得急躁起来,而段灵箐就在她的急躁之下寻得机会,趁她大意,一举赢了她。

    如今她才明白,真正的智者,从来不会锋芒毕露。

    几日后的晌午,她与绿秀一同去看司马裒,回来的路上,园子里花草葱郁,想着裒儿的腿伤逐渐好转,一直怏怏的心情总算有了一丝欣慰。

    一路走过雕栏,漫步在长长的木廊,远处的亭台水榭格外清晰,阳光明媚,处处丛草疏疏,生机盎然的景色之中。绿秀扶着她,开口道:“这几日奴婢按着娘娘的吩咐,有意无意的接近香晴,并且不提任何主子们的话题,只是适当的提醒她,我们似乎被人跟踪了。香晴很聪明,无需多言,她已经明白了被跟踪的只是她自己。”

    目光随意的扫过四周,她不禁莞尔一笑:“你与紫雀做的很好。”

    “是娘娘想的周到,”她笑道:“奴婢与她碰面的时候,娘娘叮嘱紫雀藏在花丛,故意被她发现身影,而后一闪而过,不管是不是真的有人在跟踪她,她必定已经起疑,认定了自己被人跟踪。”

    “此事还是需要小心,万不可让她认出紫雀。”

    “娘娘放心,咱们小心着呢,”绿秀道:“只是接下来该怎么做?”

    “香晴对梁夫人忠心耿耿,但她是个沉默寡言的宫人,凡事都爱藏在心里,此事必定也会压着不说,先给她消化的时间,让她自个琢磨。”她随口道,同时想了想,又接着开了口:“找个机会让她偶然得知,上次她送去裒儿那里的鱼汤是鯸鲐所炖,剧毒。”

    “娘娘的意思是,她事先并不知情?”她很是诧异。

    “这我可不知道,”她微微一笑:“但我总要让她明白,那鱼汤若是真的毒死了裒儿,第一个送死的就是她,不管她知不知情,梁夫人这是把她往死路上推。”

    “奴婢明白了,她一心为了梁夫人,梁夫人反倒不顾她的死活,还不放心的派人跟踪她,得知这一切,她必定寒了心。”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而却又疑惑道:“若是她一早就知道鱼汤之事,而且是自愿为梁夫人赴死呢?”

    孟央笑了笑:“那就再次撕开她的伤口,让她好好的疼一回,如果她身上没有伤口,我便要亲自为她戳一个口子。”

    回去的时候,嫣儿匆匆跑来迎接,盈盈的行了礼:“娘娘,梁夫人等你多时了。”

    片刻的惊讶,她很快的回过神来,定了定神色,正色道:“她怎么来了?”

    嫣儿摇了摇头:“奴婢不知,反正她来好一会了,奴婢说您不在,梁夫人说在房中等您回来。”

    略一沉吟,她极是平静道:“走吧,不能让梁夫人久等。”

    踏入房内,才见梁楚儿正坐在茶椅上,很是悠然自得,见到她后深深的勾起嘴角:“娘娘可算回来了,妾身一直等着您呢。”

    她的笑令她很不舒服,尤其是想着她此刻的面上,覆盖着一张人的脸皮,而那人才是真正的梁嘉末,每每想到这,总是不自觉的胆颤。可此刻,她必须镇定下来,于是上前两步,坐在对面的茶椅上,极是淡然的看了她一眼:“梁夫人有事吗?”

    “妾身好几日未见娘娘,着实想念,所以特意前来问安。”她面上的笑大方得体,很快又道:“娘娘身边的宫人真够狠心的,妾身大着肚子一路前来,等了那么久,竟然不见人上茶。可怜妾身和腹中孩儿口渴难耐,偏又不敢说些什么。”

    她微愣,随即反应过来,对身后的绿秀道:“去沏茶,别让梁夫人久等。”

    绿秀应声而去,梁楚儿再次笑道:“多谢娘娘。”

    孟央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接着不经意的扫过一旁的香晴,眼中闪过笑意:“说起来是我该谢梁夫人。”

    “哦?娘娘此话怎讲?”

    “刚刚去看裒儿,我特意吩咐绿秀熬了鱼汤带去,可裒儿只闻了一下,连看也未看一眼,只说不如香晴姑姑送来的好喝,我也是刚刚得知,原来前不久梁夫人以我的名义吩咐香晴送鱼汤给裒儿,真是感激不尽。”

    说罢,她故作无意的观察着她的反应,果真见她微蹙秀眉,眼中一闪而过的阴色,很快随意的笑了笑:“妾身都忘了此事呢,劳娘娘还记得。”

    “当然,我正是想告诉梁夫人,其实裒儿脾胃虚寒,那鱼汤太过滋补,很不适合他喝呢,”说着,她又颇感兴致的望着她:“对了,那鱼汤肉质鲜美,却不像寻常的鲫鱼或鲤鱼,可否请教梁夫人,是什么种类的鱼?”

    梁楚儿并未回答,而是对一旁的香晴道:“回去拿件披风给我。”

    香晴点了点头,正要离开,她突然含笑道:“梁夫人冷了?我要宫人拿一件给你穿便是,何必来回的跑,多麻烦。”

    话音刚落,梁楚儿的目光冷冷扫过她,起身道:“妾身哪里敢穿娘娘的衣服,就不打搅娘娘了,改日再来与娘娘闲谈。”

    她在香晴的搀扶下离开,出了房门,碰巧绿秀端着茶水而来,见她就要离开,虽是有些诧异,仍旧恭敬的低垂着头:“奴婢送梁夫人。”

    她亦是含笑望着她离开,直到绿秀端着茶水进来,不解的望着她:“梁夫人这么快就离开了。”

    “就快撑不下去了当然要提前离开。”她接过茶杯,小心的吹凉。

    “奴婢没听明白。”

    “我也是刚刚才明白,”她不禁笑了笑:“我原本想着撕开香晴的伤口,现在看来,她应该是没有伤口的,鱼汤之事,她兴许真的不知情,否则梁夫人何需如此紧张。”

    绿秀反应过来,面色一喜:“这样看来,可不是件好事吗。”

    “当然,对咱们来说,可不是件好事。”她不禁浅笑。

    对于香晴,她又多了几分争取的把握,胜算也就多了几分。

    梁楚儿岂会善罢甘休,回去不久,就听闻她嚷嚷着肚子疼,请了太医忙前忙后,司马睿更是紧张的陪着。消息传来,她只是轻叹两声,如此拙劣的伎俩,一而再再而三的用上,可见她是黔驴技穷了,梁楚儿,不过如此。

    但她并未安宁太久,一个时辰后,司马睿遣宫人前来,要她前往梁夫人处。

    心里早已有了预感,这样的场景何其相似,就如同以往,王府传言她欺负了新来的荷夫人,那时,他也是这样差人来报,要她前往书房见他。只是如今,这讨回公道的地方不再是书房,而是梁夫人处。

    这是不是意味着,梁楚儿在他心中是真的不同,与众不同?情有独钟?她已经不知心里是怎样的滋味,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带着绿秀刚要前去,就见嫣儿匆匆上前,急声道:“娘娘,奴婢也要跟着前去。”

    她不禁笑了笑:“你去做什么,咱们又不需人多壮胆?”

    “梁夫人来的时候,奴婢故意没给她沏茶,若是王爷误解了娘娘,奴婢是要跟着解释的。”

    微微一愣,她已经不由得握了握她的手:“不关你的事,你不需要解释什么。”

    饶是她怎样劝她,嫣儿依旧不肯,像是下定了决心要一同前去,拗不过她,她只得带上她,路上却叮嘱她,没有她的授意,什么也不准说。

    到了梁夫人处,才见屋内守着太医,一脸严谨的样子,而司马睿正坐在床边,躺着的梁楚儿显得那样娇弱怜人。

    她心里一紧,下意识的望向她的腹部,锦被之下根本看不出什么,渐渐有些不安,才见司马睿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冷漠,开口却对太医道:“说给王妃听听。”

    太医赶忙点了点头,回过头行了礼,恭敬道:“启禀王妃娘娘,梁夫人情绪不稳,悲愤难平,极度的感伤之下险些小产,好在臣及时开了药方,服了药才勉强保住孩子,一时半会只能躺着静养了。”

    缓缓听他说完,她这才抬起头,平静的望着司马睿,淡然道:“王爷叫臣妾前来,所为何事?”

    他微微眯起眼眸,禁不住冷笑一声:“所为何事?你聋了还是瞎了?本王要你告知一声,为何每次嘉末从你那回来,都会腹痛难忍。前几次,本王不想与你追究,可你越来越放肆了!”

    他的语气已经冰冷,她却不由得浅笑:“梁夫人每次见臣妾,回去后都会动了胎气,可为何她每次都不知死活的跑去见臣妾,丝毫不吸取教训,王爷可否为臣妾解释一下原因,臣妾也很想知道呢。”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却使得他不怒反笑,只是眼中早已没了半点温度:“不知死活?真是伶牙俐齿,枉费嘉末一直为你求情,你却这样不知悔改,本王为何到今日才发现,你也有这样歹毒的一面。”

    纵然早已被他伤透了心,听到这样的话,仍旧再次扯动了伤口,禁不住想笑,但那笑定是十分的难看:“王爷此时发现,不算迟。”

    “王爷,算了,嘉末不想引起娘娘的成见,是妾身自己的错,与娘娘无关。”梁楚儿奋力的想要起身,司马睿赶忙扶着她,就势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梁夫人不妨说说,我都做了些什么,使得你情绪不稳,悲愤难平?”

    到了这一刻,她总算能够掩饰起自己的情绪,面上的笑镇定自若。梁楚儿微红了眼圈,像是极度的忍让,更像受尽了委屈一般,哽咽道:“娘娘什么都没有做,真的是妾身不好。”说着,她很是激动的样子,轻轻抓住司马睿的衣袖,哀求:“王爷,算了,不要责怪娘娘了。”

    这样一番楚楚可怜的模样,使得司马睿心生怜惜,对着她却是极其的厌烦:“你眼里就那么容不下她?!处处咄咄逼人,你以为本王真的不敢把你怎么样?!”

    她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眼眸里包含了太多的凉意,声音逐渐冷淡:“臣妾,等着王爷处罚。”

    良久,他与她一直的对望,面上却没有一丝的波澜,最后嘴角勾起讥讽的笑:“好,来人呐,将王妃带到院中,杖责二十大板,本王要亲自看着她受刑。”

    乍一听到此话,反倒是绿秀,惊惧交加的跪在地上,声音微微颤抖:“王爷,您不能处罚娘娘,娘娘并未做错什么,奴婢可以作证,梁夫人动了胎气并不关娘娘的事,她什么都没有做,包括今日,娘娘什么都没有做。”说着,她已经很快的磕了个头:“请王爷明鉴。”

    梁楚儿疑似不忍,将头转到司马睿怀中,虚弱到:“王爷,您就别让妾身为难了,娘娘若是因此事怨恨妾身,妾身以后该怎么跟娘娘相处。”

    司马睿安抚的拍了拍的她的背,很快阴沉着脸,对绿秀冷笑道:“你这奴才指不定帮衬着,本王岂会听你胡言乱语,自身难保了还想替主子说话。”

    说着,就要对一旁的侍卫说些什么,孟央心里一惊,正要开口,绿秀却不管不顾的跪着上前,苦苦哀求:“王爷处罚奴婢,奴婢无话可说,但娘娘是无辜的,您若不信绿秀一人的话,还有嫣儿作证,她可以作证!”

    嫣儿早已跪在地上,眼神惶恐不安:“王,王爷.....”

    司马睿似是懒得与她废话,目光扫过一旁的赵亚:“赵护卫对本王忠心不二,想必不会让本王失望,这犯了错的奴才由你亲自杖责二十大板,如何?”

    赵亚沉默着,良久,终于开口,声音略显苍白:“属下,遵旨。”

    “王爷,您不能这样冤枉娘娘,不能.....”绿秀惶恐的抬起头,依旧是不知死活的样子,梁楚儿在这时又柔弱的开了口,眼泪终究落下:“绿秀说得对,王爷定要明察秋毫,万不能冤枉了娘娘。”

    梁夫人开了口,司马睿怎会不听她的,于是将目光望向嫣儿,声音不怒而威:“将你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胆敢有半句假话,本王便割了你的舌头!”

    嫣儿雪白的面上闪过惊惧,深深的磕着头:“奴婢不敢隐瞒王爷。”她抬起头,紧张的额上细发浸湿,面色凄凄然,将目光望向孟央,声音轻细不安:“今日梁夫人来见娘娘,奴婢就在门外服侍,听到娘娘指责夫人,说河苑郡主逃婚是梁夫人从中作梗,梁夫人百口莫辩,一直急急的想要解释,可是娘娘一直谩骂,梁夫人伤心过度,险些晕倒在地。”

    此话一出,对孟央来说无异于平地惊雷,震得她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的白,耳边满是“嗡嗡”的响声。绿秀更是半晌反应不过来,震惊的望着她:“你,你说什么?”

    “娘娘对奴婢恩重如山,当初奴婢在王夫人身边伺候,经常被打骂,是王妃娘娘怜惜,嫣儿才能在娘娘身边服侍,”她的身子在颤抖,声音难掩的哽咽:“在来的路上,娘娘一直告诉奴婢,是她救了奴婢脱离苦海,奴婢应该记着她的好,到了梁夫人这不准胡言乱语。奴婢想了很久,但终究决定说实话,奴婢的娘亲从小就告诫奴婢,即便身份卑贱,地位低下,但做人万不可违背良心,这些话奴婢一直都记着,也是奴婢做人的原则,纵然是奴婢是卑贱的奴才,但仍选择光明磊落的活着。”

    她说着,眼泪哗哗的流下,转身望着孟央,哭得几乎难以自制:“娘娘,您原谅奴婢,您的大恩大德,嫣儿下辈子做牛做马补偿您,求您一定不要怨恨嫣儿。”

    “你胡说!”绿秀想也不想的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眼神凌厉:“娘娘对你恩重如山,你竟然恩将仇报!若不是娘娘,你早就被王夫人打死了,你为何陷害娘娘,你......”

    她话未说完,嫣儿已经对着孟央连磕了几个响头,震得额头红肿,哭得说不出话:“娘娘,是嫣儿对不起你,但嫣儿说的句句属实,您就说实话吧,王爷一定会原谅您的......”

    就像闹剧一般,而她就是看戏的人,这一刻,没了半点感觉,也不知自己究竟想做什么,愣愣的上前走了两步,惊得她跪着后退,恐惧至极的样子:“娘娘.....”

    然而,她却停住了脚步,与她一尺的距离,望着她:“王夫人说得对,看似忠诚的狗,最会咬人。”

    嫣儿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抽涕着低下头,梁楚儿用锦帕抹了抹眼角的泪,委屈至极:“王爷,这嫣儿着实可怜,怎能因为说了实话就受指责,妾身觉得这样的女子实属罕见,应当重赏。”

    司马睿握了握她的手,温柔一笑,随即对跪在地上的嫣儿道:“本王一向赏罚分明,且梁夫人又开了口,你只管说想要什么赏赐?”

    “奴婢不敢求王爷赏赐,能留在王府伺候主子已经是莫大的福分。”她的眼眸忽闪着胆怯,不安的回答。

    梁楚儿不禁喜道:“这样可人疼的女子,王爷断不能委屈了她,妾身看她模样俊秀,容颜白皙娇美,不如就留在王爷身边服侍吧,也是个贴心的人儿。”

    她在这一刻总算明白,嫣儿,嫣儿,她拥有鸿鹄之志,从未甘心做一个宫人,她要做的,是王爷的女人......梁楚儿可以给她这样的机会,她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愿意踩着所有人往上爬,只要成为主子,而不是卑贱的奴才。多么远大的志向......

    而司马睿,仅仅是看了她一眼,继而打量着跪地的嫣儿,嘴角勾起笑意:“嫣儿?嫣然一笑,春色暄妍,你是何方人士?”

    嫣儿赶忙回答:“奴婢姓王,王嫣,是定陶县人。”

    “王嫣,”他重复着她的名字,浅笑沉吟,开口道:“从今日起你就是本王的暄妍夫人,本王不会委屈了你。”

    嫣儿面色一红,却是极其喜悦的样子,赶忙的磕头谢恩,梁嘉末在这时摇晃着他的臂膀,声音哽咽:“王爷,郡主的事真的与妾身无关,妾身不知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好,引起了娘娘误会。”

    “本王相信你,你放心,本王怎会让你受这样的委屈,定会为你讨回公道。”他柔声安慰她,同时将目光望向孟央,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你还有什么话说?”

    她并无半分的表情,麻木的望着他,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竟还能低低的笑了一声:“看着王爷与梁夫人这样恩爱,就像看到那年,朝堂之上,皇上对着梁皇后温柔的笑,美人在怀,王爷一定很有成就感。”

    话音未落,司马睿已经瞬间变了脸色,震得久久回不过神,声音竟有些颤抖:“你,你说什么?”

    他的神情略显紧张,使得她又是一阵低笑,笑的自己肚子都疼了,好久才能克制住,抬起头,望向他的眼眸幽静:“王爷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放了绿秀,否则我也不知自己会胡言乱语什么。”

    大概是她眼中的笑早已绝望,他在这一刻猛然惊醒,出了一身的冷汗,曾几何时,他们走到了这一步,她的眼神平静的如一潭死水。这一刻,他的手已经开始颤抖,想要走向她,却发现自己寸步难行。

    而她已经转过身,留给他一个冷若寒冰的眼神,一步步踏出房门,走向院中摆好的长凳,两名侍卫早已准备在此,手中拿着几尺长的木板,厚重扎实,这是一早备下的,从她来到这里,第一眼就早已看到。这是她心心念念的司马景文,一早为她备下的。

    她的心已经是一潭死水,被打二十大板如何?打死了又如何?心都死了,还要躯壳做什么......

    静静的躺在上面,侍卫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动手,等了很久,才听她怔仲道:“还不动手,等着被王爷砍头吗?”

    屋内的司马睿没有只言片语,他们也就认定了是王爷的命令,狠了狠心,扬起尺板,重重的打了下去!她在这一瞬间,几乎就要咬碎了牙,本以为自己撑得住,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假的,心里的疼不会要人命,但这二十大板却真的会打死她,很疼,疼的全身都被震碎,五脏六腑都被抽打,疼的想将自己杀了,眼前一片黑,几乎就要昏了过去.....

    可是,这才是第一板,很快,第二大板,第三大板.....接踵而来,每一下都是深入骨髓的钻心之痛,她已经无法呼吸,每呼吸一下,都快痛晕过去,额上的冷汗宛如雨下,就像被人凌迟处死一般,一点点的割掉身上的肉,她的嘴唇已经咬出血来,眼睛被淋漓的汗水浸湿,几乎无法睁开。

    这样的疼,她硬是没有吭声,但嘴里早已是满满的血腥味,眼睛都充斥着血的颜色......

    一,二,三,四,五......

    第五板,她的意识已经模糊,仿佛听到绿秀哭得死去活来,被人硬生生的拽住无法上前,接着,板子似乎停了,耳边似乎传来杀戮的声音.....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她在这一刻强撑着睁开眼睛,看到司马睿站在自己面前,手中握着的长剑,缓缓划落着血的痕迹.....他,做了什么?....她想看清楚,可她的眼睛被汗浸湿,根本看不真切他的样子,只听到他手中的剑摔落地上,他似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半跪在自己面前,伸出手抚上她的面颊,想要为她抹去冷汗,但手一直的抖,无论怎样也无法成功.......他很慌,很乱,或者说很害怕......

    他再三的想要擦去她的汗,但手始终无法不颤抖,最后终究认输,颤抖的捧着她的脸,将自己的脸贴在她的面颊上,呼吸就在咫尺的距离,可他显得那样慌,他说,我只是想要你向我低头,央央,你为何这样固执。

    她听不真切,努力的想听清楚,还是听不真切,他的唇轻轻贴在她的唇上,很凉,而且一直的抖个不停,这是她从不知道的温度,但从这一刻起,她知道了......他的泪滴落在她的面颊上,滚烫的温度,实则一片冰凉:“你怎能这样对我?你怎能这样对我.....”

    可是,他凭什么流泪,他凭什么在伤了她的心后,自作心疼的流下哪些泪,她,已经不需要了,从这一刻开始,再也不需要......

    ------题外话------

    药!药!药!切克闹!本来说好了明天大爆发,没想到今天姝子新文首推,于是,果断的决定加更,今天拼了,三更哦,希望大家给姝子新文一个收藏,《矮油,我老公不是人》小灵异系列的,很好看哦!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