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第三种绝色 > 91、第 91 章

91、第 91 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19.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继鸾等楚归安稳了些,便打算出去看看情形,还没出门,老九便道:“鸾姐还是别去,城前已经戒严了,方才大爷派了个人来,说是不叫出来走动,大爷听说三爷病了,还说等安稳了些他会来看三爷的。”

    继鸾便问:“那外头的鬼子兵不是逼近了?”

    老九点头:“所以都不让往前头去了,城里好些人从东南那边儿逃难呢。”

    继鸾叹了声,忽然心头一动,便又问:“那仁帮的兄弟们呢?三爷这会儿病着,他们是不是……”

    老九道:“放心,先前我叫各个堂主点算过了,咱们仁帮不比其他那些乌糟七八的,虽然不是所有兄弟多安安稳稳地,但大半都还规矩地留下了,等着三爷使唤呢。”

    继鸾松了口气:“三爷病着,九哥你就多费心了。”

    老九摇头:“跟我没什么相干,平日里三爷约束的好就是了……如今只盼三爷早早地好起来就万事大吉了。”

    继鸾说道:“三爷精神好了许多,我再进去瞧瞧。对了……”

    “什么?”

    继鸾忽地又想到一件事:“昨儿忙乱,我叫几个兄弟护送柳老板回去,也不知怎么样了。”

    “有这事儿?”老九显然不知,,无,错,小说 M.“我再去问问,或许他们看你忙,就没来回报。”

    过了正午,楚归已能下床缓慢行走,神智清醒,只是又添了咳嗽的症状。

    祁凤在家的时候也病过几遭,继鸾知道这风寒有时候很难好,通常白日会减轻些,晚上却又严重,继鸾生怕楚归晚间反复,便同他商量是不是请个西医大夫,听闻有一种针对风寒的药,打一针便可痊愈。

    谁知楚归一听,像是要杀了他似的,脸色都变了,坚决不同意,艰难地嚷嚷着表示自己宁肯吃苦药。

    继鸾见他如此,便也无奈。

    幸好那大夫诊脉后给了些不错的话,才算又让继鸾的心安定下来。

    伺候楚归躺下后,继鸾出门,正好遇到老九上楼,拉了她远远离开楚归门口,才又放低声音说:“派人去打听了,今儿金鸳鸯没开门,听闻柳老板人在家里头呢。”

    “没什么别的事儿?”

    “没事儿,倒是昨儿差点没找到人,把那几个跟着的兄弟惊了一惊……谁知道不过虚惊一场。”

    继鸾一听,心里打了个顿:“昨儿差点没找到人是什么意思?”

    老九说道:“就是昨儿你说了后,他们便回去找人,谁知道人竟不见了!几个人分开了去找,也没找见,后来大概是一个钟头后却忽然又看到他自个儿回家去了。”

    继鸾思忖着:“一个钟头?不知道他去了哪?”

    “这个真不知道……他们看人没事儿,也就放了心了。”

    “行,”继鸾见问不出什么来,便一点头,“九哥费心了。”

    “哪里话!对了,无缘无故怎么叫人看着柳老板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继鸾心想,那件事可不能跟别人说,便只道:“兵荒马乱地,我是怕节外生枝……”

    老九想了想:“那我再叫两个兄弟去照看着,如何?”

    继鸾道:“那就再好不过了。”

    老九听了吩咐,便下了楼去,继鸾看他出门,心里有些沉甸甸地,想想昨儿的事,有些儿后悔自己未免急躁,大概是因为祁凤要走所以失了章法,想想也是,柳老板自来也是锦城土生土长地,她无端端就要人远渡重洋,又没有耐心仔细地说过……仓促里他怎么会一口答应呢。

    且又想到昨儿碰面的时候,正是欧箴对他用强的时候,继鸾心里隐约猜到柳照眉为什么反应那么激烈,可惜当时心浮气躁地,全没顾及他的想法。

    继鸾心里忐忑,幸而知道柳照眉无恙,便也暂时搁下这宗,只专心照看楚归便是,不知不觉到了夜间,果真如继鸾所料,自入了夜后楚归便又开始昏睡,连晚饭也不曾吃,本来熬了粥给他,只靠继鸾哄着勉强吞了一勺后便再也不肯张口。

    继鸾恁么镇静的人,也觉六神无主,懊悔白日自己没有坚持让楚归再看西医,正有些坐不住的时候,外头有佣人飞快来报,居然是楚去非来了。

    继鸾一听,仿佛得了主心骨一般,虽然在楚归身边儿她算是头一个亲近的人,但毕竟楚去非才是楚归的亲人,继鸾擦擦额头的汗就要迎出去,谁知楚去非来的甚快,继鸾刚走到门口,楚去非已经也到了。

    两下照面,楚去非冲继鸾一点头,便走进来:“小花怎么样?”

    继鸾也顾不上跟他客套:“白天还好些,这会儿又有些昏沉。”

    楚去非快步走到楚归床前,把白手套一脱,抬手摸上楚归的额头:“还烧得这么厉害!”

    继鸾被他一说,居然没来由地有些不安,张口便说:“本来听说西药见效快,还有个什么针之类的……劝过三爷,他不肯答应……”说到这里心头一凛:觉得自己的语气竟有点像是在开脱、或者辩解之类的,但这分明跟她没什么干系。

    楚去非回头看她一眼:“他害怕打针的,你不知道?”

    继鸾目瞪口呆,她为何会知道这个?更何况……楚归那个样儿,素日里彪悍狡诈心狠手辣地,血肉横飞都不怕,怕打针?

    楚去非掀起他的袖子看了看伤处,见并没有化脓,才松了口气:“小花的性子古怪,既然是他坚持,就依着他吧……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儿,不肯吃西药的,熬一熬就过去了。”

    继鸾本想跟楚去非讨个主意,见他这么说,却仍有点儿不放心:“三爷昨晚上就有些糊里糊涂地,频频说些梦话,天明时候才安稳了些,大爷,我怕他今晚上也这样儿,如此反复,只怕耽搁了……”

    楚去非眉峰一动,便看继鸾:“昨晚……你照看了他一宿?”

    继鸾怔住,张了张口:“是……”

    楚去非望着继鸾,唇边慢慢地浮出一丝笑来,继鸾本正在竭力镇定,见了这抹笑,不由地想到些奇怪的事儿,脸上就有点发红,本来想说两句,譬如是担心楚归之类,心中转了几个圈,还是罢了。

    继鸾便垂头不看楚去非:“大爷,我只是担心三爷的病……您拿主意吧。”

    楚去非一笑:“你有这份儿心就好。”

    继鸾心想这是什么话啊……就不搭腔。楚去非回身又看楚归,握了他的手:“我这弟弟,很是古怪……”

    继鸾本正在想要不要退出去,给他们兄弟一点儿独处的时间,没想到楚去非又说了这句,继鸾便站住脚,楚去非又道:“有时候他所想的……我真个不懂,但是既然是他坚持的,必有道理。”

    继鸾不清楚他到底想说什么,楚去非也不介意她不开口,自顾自又说道:“我听闻当初你是被他强留下来的?”

    继鸾咳嗽了声:“是。”

    楚去非道:“上回……我也瞧出来了,你好像挺喜欢那个姓柳的?”

    继鸾一窘,皱了皱眉问道:“大爷想说什么?”

    楚去非道:“我想说……人这一辈子,该遇上谁,是什么命,好像是老早就注定了的,我本来以为小花这性子,这辈子指不定会找个什么样儿的女人才能配,当听说他中意你,我只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渐渐地听说了些事儿,见了些事儿,却觉得,该是你,得是你……小花以前若有些对不住你的地方,我代他向你道歉了。”

    继鸾大惊:“大爷,您这是在说什么?”

    楚去非把楚归的手一握,怀中掏出一方帕子,将他额头脸颊上的汗擦了擦:“我就想说,陈继鸾,我把弟弟交给你了。”

    继鸾浑身汗毛倒竖,不寒而栗:“大爷,我不懂!”

    楚去非缓缓起身:“他早把心给你了,我现在把他的人给你,明白了吗?”

    继鸾本能地要拒绝,楚去非却回过身来,继鸾瞧见他的脸色,不知为何竟心中一震。

    两人面对面站着,楚去非细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脸色不太好,大概是昨晚上一宿未睡,但仍可见那令人倾倒的风采。

    而在这仓皇的世道里,谁能顾得上谁?楚归眼光独到,一早就看中了她,如今举城的人心惶惶,东奔西顾,她却还在这里,牢牢地守着他,大概以后,也会替他守着他。

    楚去非走到继鸾跟前,停了下来,缓缓抬手,握上了继鸾的肩头,身子靠近,像是要拥一下她,却最终又停下来:“替我……好好照顾他……”

    他微微倾身向着继鸾,低声地说。

    然后楚去非便迈步往外而去,等继鸾蓦然回身的时候,那道英武的身影已经出了门口。

    这一夜,外头越发不宁静,枪炮声一夜几乎未停,继鸾守在楚归床前,想到白天楚去非的那一些话,只觉得眼睛不太舒服。

    到了半夜,楚归果真又不安分起来,皱着眉心挣扎,喃喃不休,继鸾替他擦着汗,看他不安地在床上挣扎,心像是绞成了一股绳。

    楚归发着烧,呼吸十分急促,有几次像是要爬起来一样,咳嗽的肝肠寸断。

    继鸾扶着他,替他在背上顺气,想喂他吃点润肺止咳的冰糖梨水,他却始终闭着嘴不肯就范,只是躬身喘着。

    继鸾抱着他的肩膀,听着外头的枪炮声,不由地把脸贴过去,脸颊贴着楚归那滚烫的脸,轻声唤道:“三爷……三爷……你不能这样儿,快点好起来……”眼泪不知不觉地流出来,她再怎么能干坚强,都只是个女人而已。

    泪滑下来,蜿蜒往下,浸在楚归干裂的唇角,极快地渗入那龟裂的嘴唇上去。

    楚归闭着眼睛,向着她靠得近了些,继鸾伸出手指擦擦沾在他脸上的泪:“三爷……这功夫,你可千万不能有个三长两短。”

    楚归缓缓睁开眼睛,细长的眉眼望着继鸾,光芒淡淡,有几分惘然:“鸾鸾……”

    他竭力地望着她似的,又说:“我不会有事的。”

    一句话没有说完,他便又惊天动地地咳起来,一直咳嗽的脸颊都发了红。

    继鸾把手中的碗放下,双臂抱着楚归,试图让他停下来,身子贴着身子,他咳嗽的每一声都传过来,身子的每一次颤动她也知晓,就好像她也在咳嗽一样。

    继鸾紧紧地搂着楚归,眼睛定定地望着他背后的墙,最后双眸一闭,泪又落下来,继鸾抱着楚归,缓缓地跟他一块儿倒在床上。

    她死死地抱着他,亲吻着他的脸颊,喃喃地低语着安抚着,楚归的咳嗽缓缓停了,双眸失神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她,他想说话,却又不能开口,一开口便会咳到死似的,他死命地忍着,不能咳。

    继鸾的手指慢慢地抚过他的眉,眼,最后握着他的下巴,吻在他的唇上。

    庄子里说:“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或者无关情爱,亦没有其他,只是有关生死,继鸾本能地想要他快些好起来,只要他好,不计代价。

    她的手抚在他的背上,那样温和绵软的手,带着柔韧的力道,像是三月里和煦的春风一样,把缠着他的病魇一点一点地驱退,楚归只觉得身在极安稳的云端上,头顶是温暖耀眼太阳的光,身体也随着热起来,热的那么舒服,他仰头往上看,只觉得那灿烂的阳光是平生所见最美的,而他沐浴其中,身子像是要被晒得融化了一般舒服,热流在四肢百骸里流窜着,楚归舒展着手脚躺下去,耳畔听到自己唇角发出的一声满足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