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帝后为凰 > 第七章 重生未归去

第七章 重生未归去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19.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斜阳当空,余晖灿灿,倾洒在朱佑樘棱角分明的脸颊上,如画无双。

    翩翩公子,剑眉紧蹙。他皱眉的模样,引多少妙龄女子倾慕,可他偏偏生在帝王家,又是薄情之人。

    他弓着身子站在坤宁宫门前,凝着手中的红绳垂泪不止,脸上写满了歉疚和悔恨。

    “陛下记起了么?”南絮垂首望着他,“您足上系的红绳,是娘娘的。”

    他记得,他怎会不记得。

    他记得当年那个拉着浑身是伤的他,满街逃命的女孩;他记得当年那个与他素不相识,却不惜性命救他的姑娘;他记得当年那个为了引开追杀他的阉人,毫不犹豫的割伤自己手臂的张家小姐。

    那个双足均系着红绳的救命恩人,他岂会忘记。

    他如何不想找到她,可当他与怀恩赶回去救她时,却只见血泊之中,她落下的一条红绳。

    当他兜兜转转打听到她的下落时,却听闻张家前不久才死了一个孙女。当他想亲自去登门谢恩时,张家偌大的一个宅院,已是人去楼空。

    他以为,她死了。

    这十一年来,他日日夜夜皆想着她,他怎知,他所思念的人,就是他冷落在坤宁宫的结发妻。

    “她在哪儿?”朱佑樘红着眼,拉扯南絮的衣袖如痴如癫。

    南絮面无表情,“白云观。”

    朱佑樘闻知当即紧握着红绳跑出去。

    南絮望着他的急匆匆远去的背影,竟有一丝心酸。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她已是无心之人,你即便寻到她了,她也未必认得你。

    张均枼似大梦初醒,还未睁眼便听闻不远处有几人谈话。

    一人问“她若是记起了当如何”。

    另一人答“天意如此,她本就是后星”。

    张均枼双目微启,偏头见屋门大敞,门外如松般站着两个人,一人身着月白华袍,一人身着墨色道袍。

    “果真无可挽回了么?”

    身着道袍的中年男人未答,侧身望着她,目中似有深意,言道:“她醒了。”

    那华服男子亦回首,面露喜色,一双凤目笑起来无比好看,他唤她“枼儿”。

    他走来迫不及待的伸出双手,露出修长如玉的手指,扶起她笑道:“你总算醒了。”

    “谈大哥?”张均枼本不记得他是谁,可她就是一眼便认出了他,似乎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她会如此。

    “枼儿还记得我?”谈一凤喜上眉梢,凝着她目光深邃不已,言语叫她琢磨不透。

    “我为何不记得你,你是我青梅竹马的谈郎啊。”

    谈一凤并未作答,只将她紧紧拥住,颤着身子道:“我们回家。”

    喻道纯自张均枼醒来便未曾言语,直至张均枼随谈一凤从他身旁走过,他也始终闭口,不言只字片语。

    直待他们二人缱绻离去,他方才轻叹一声,望着谈一凤的身影,自语道:“何苦折磨自己。”

    喻道纯与谈一凤的父亲乃是世交好友,他见自己的侄儿如此执迷不悔,总免不了遗憾,如此少年郎,不惜红尘,却甘愿做一个无心之人,为的只是一个注定与他有缘无分的女人。

    他是出家人,本该救济世人,普度众生。

    此回他的的确确是救了一个人,可他却也害了一个人。

    人若无心,便无七情六欲,可谈一凤偏偏是个例外,是因他执念太深吗……

    马车徐徐驶出白云观,张均枼自袖中取出那支凤头玉笄,细细打量了一番,见谈一凤折回身,便将玉笄伸过去,浅浅笑意融了人心,“帮我戴上。”

    谈一凤回过神,凝着玉笄,却是怔怔,抬眼略似央求,“这玉笄旧了,回城我送支新的给你。”

    “我不要新的,我只要这个,”张均枼总是这么的执着。

    “为什么?”

    “这是心爱之人送的,怎都不算旧,”她笑意不减,反倒是愈加深了。

    谈一凤眉心紧拢,愣了许久,才接过玉笄,温润一笑:“好。”

    他为她戴上了那支玉笄,她垂首娇羞,笑靥如花,低语道:“谈大哥的手真是愈发巧了,能做出这样精致的玉笄来。”

    闻言他未语,坐回身望着她,笑容僵硬。

    张均枼亦是笑眼看着他。

    他揽她入怀,感念岁月静好,只愿她此生再不会记得从前,如此她便能永远留在他身边。

    人总是自私的,他将自己的心给她,便是盼她能一直想着他。

    就像现在这样,眼中是他,心里还是他。

    微风轻轻拂过脸颊,留下一丝凉意,帘子随风而起,夕阳洒进来,张均枼侧首望去窗外,人烟稀少。

    忽闻马蹄声阵阵,只见一个身着墨色常服的年轻男子策马扬鞭,疾驰而过。

    她忍不住想多看一眼,可再回神,那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一路的枯枝败叶缓缓飘落。

    方才那个人,她似乎在哪儿见过。

    朱佑樘赶到白云观时,太阳已完全没入云霞之中,远望西边那片天,那一抹晚霞,殷红似血,美得妖娆。

    “施主找谁?”来人是个年纪约摸十四五岁的小道士。

    “我找,喻道长。”

    “师父已进房打坐了,近几日不会见客,施主请回吧。”

    朱佑樘又道:“烦劳你进去知会一声,我有要事需请教他。”

    “师父打坐,旁人惊扰不得,施主若有事需请教师父,便过几日再来吧。”

    朱佑樘这急躁的性子,怎耐得住言语再三,不等小道士说罢,便冷不防将他推至一边,兀自推门进了屋去。

    进屋却见喻道纯盘腿坐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朕有一事请教你。”

    喻道纯睁眼,并未起身接驾,反而是冷笑一声,语道:“少年天子,果真意气风发。”

    “枼儿现在何处?”

    “贫道不知,”喻道纯岂会告诉他,并非天机不可泄露,只是他不喜朱佑樘傲气凌神。

    想当初周太皇太后见了他还是礼让三分,而今朱佑樘虽为帝王,却也是后辈,理当敬他。

    朱佑樘自知失了礼数,不免羞愧,退至门外躬身与喻道纯行了一礼。

    喻道纯果然开口,只是他每出言便不如人意。

    他说,她死了。

    朱佑樘闻言,尚未直起的身子已彻底僵住,他不敢信,却又不得不信。

    十一年前她救了他,十一年后他却负了她。

    十一年前他错过了她,十一年后,他同是错过了她。

    十一年前他以为她死了,十一年后她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