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官司了贵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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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福带着冷萍进了司徒展宸的房间。
司徒展宸抬眸看见冷萍,上下打量了一下。
半年不见,冷萍漂亮了许多,五官也逐渐的长开,下巴圆润,珍珠粉润的光,映在她的脸上,年轻脸颊白皙红润,穿着一身家常的紫色夹袄,淡粉色的裙子,脚上一双绯色绣鞋,头发随意绾成高髻,带了两把简单的珍珠梳篦,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司徒展宸笑道:“好久不见!”
冷萍点头,上前给他把了脉,这一把,便眉头紧皱,调侃道:“你又受伤?”
伤势已经是在一个月之前,伤口还化脓,如今虽然处理过,不过还没有痊愈。
“你是大夫,我也瞒不住你,不过如今已经好了很多,不然迎风也不会放心离去!”司徒展宸笑道。
“好了很多,你就不会这么着急派人去请我了!”冷萍冷声道,示意看司徒展宸的伤口。
司徒展宸犹豫了一下,也就坦露出胸前的伤痕。
一道伤痕从左甲骨一直到下腹部,伤口外翻泛红,有些狰狞。
冷萍吓了一跳,这程度的受伤,没有伤及脏腑简直是万幸!
冷萍伸出小手来,轻轻的触及那伤口,仔细的查看着。
可能是因为外面天气寒冷,冷萍的指尖冰凉,所触之处,令司徒展宸十分的舒服。
冷萍紧紧的皱起眉头,司徒展宸的心里一沉。
难道伤情又有变化?
从边境回来的路上,他的伤情反复了三四次,若不是有柳迎风在……
就在司徒展宸担心的时候,就听见女人低声喃喃道:“可惜了这好身材!”
司徒展宸一怔,脸腾的变红。
这女子……这女子是在调戏他吗?
司徒展宸赶紧掩上衣裳,冷沉的面色瞬间变得窘迫。
“那个……没事了吧?”司徒展宸拼命的克制着自己的尴尬。
冷萍点点头,“暂时没什么大问题,不过伤口太深,不好愈合,后期还需要药物促进愈合,而且衣食住行都要注意!”
司徒展宸低声道:“那就有劳你了,别人,我不放心!”
冷萍拍拍手在床前坐下,“柳迎风呢?伤口是他处理的,也是他一直照顾你的,为什么不继续用他?”
司徒展宸的面色逐渐的恢复,神情也严肃起来,“在边境,我国士兵与蒙军发生了冲突,死伤了不少将士,柳迎风带着人去了边境!”
“去边境?”冷萍点点头,也是,边境发生战争,死伤无数,自然需要大夫与医药!
“你这伤就是拜蒙军所赐?你一个送药的,不会躲着远一些吗?”冷萍斜睨着司徒展宸,“上次伤了胛骨,这次是这么长的伤痕,你不过是个御药房的大人,需要这么拼命吗?”
司徒展宸一怔,这么多年来,他行军打仗,只有一个人告诉他要躲着远一点,那就是他已经过世的母亲。如今这个女子,让他躲着远一点……
“放心吧,有我在,你会没事的,不过最近我的医馆要开业,我不能将全部的时间放在你这里,一天我会过来三次为你换药,也幸亏这边离着我的医馆也不远!”冷萍说着,顺便取出柳迎风的医案来,开了清热凉血促进愈合的药方。
冷萍低着头,侧影唯美,司徒展宸默默的瞧着,眼前似乎呈现出二十年前的女子为他换药的情景。
若是那时候他什么都不管不顾,带着那女子离开的话……
“药开好了,一会儿我让人去取,你先休息吧!”冷萍吹干了药方,正待要起身,突地被司徒展宸喊住,“你能不能再陪陪我?”
冷萍一怔,转眸去看他,就见他将身子倚在床头,静静的看着她。
冷萍与他对望,双眸平静无波,说道:“好!”
司徒展宸一怔,这种眼神,这种回答,不是他想象中的。
他毕竟是成年男子,让她陪她,他以为她会害怕,会娇羞,会不安,但是至少不会这么平静。
是她心思至纯,不会向男女之事上想,还是……
司徒展宸总觉着不是这个答案,冷萍回答时的眼神,有种看透世事的平静。
司徒展宸望着冷萍,冷萍也望着司徒展宸,两人就这么对望着,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司徒展宸低声道:“好了,我累了,你下去吧!”
冷萍这才点点头,起身退了出去。
穆文因为知道司徒展宸的身份,所以心里十分的不安,终于见冷萍出来,也就赶紧上前低声问道:“小姐,大人的病情如何?”
“没有什么大碍,不过之前一定凶险!”冷萍将药方叠好放在袖中,打算亲自回去给司徒展宸抓药。
穆文虽然跟着柳迎风一段时日,但是抓药还欠点火候。
“掌柜有人选了吗?我们十六就要正式开馆,到时候没有掌柜可怎么行?”冷萍带着穆文出了院子。
穆文赶紧说道:“如今还没出十五,出来做事的人少,不过属下会尽快张贴出告示请掌柜的!”
冷萍点点头。
医馆的门一打开,就有人在门口外探头探脑,一会儿,竟然聚集了十几人。
“这医馆又要开业了?”有人低声议论道,“不是说治死人了吗?”
“别听人胡说,冷姑娘妙手仁心,怎么会治死人?”有人低声训斥道。
“开业了就好,咱们里城不能没有医馆呢,人吃五谷杂粮,还能不生病?”有人欣慰道。
“冷姑娘!”客栈的朱掌柜也在人群里,听了一会儿,就朝着里面和气的唤着冷萍,冷萍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应了一声出去。
“果真是你啊,还以为他们瞧错了呢,这官司的事情了了?”朱掌柜瞧着冷萍,欣慰的问道。
“年前就了了,这不,我都打算重新开业了!”冷萍笑道。
“怪不得那四平药铺到现在都没见整理铺子准备开业呢,原来是觉着诬告了冷姑娘,不好意思开业了!”朱掌柜呵呵的笑道。
后面的人也应和着。
冷萍知道那个夏利鸣做了不少的坏事,可是如今有这样的下场,也算是得到了报应,也就说道:“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咱们医馆十六开始营业,大家相互转告就是了!”
朱掌柜点点头道:“你放心,我会帮你吆喝的,我那客栈,来往的客人最多,你这生意错不了!”
冷萍笑笑,想起了什么,就又问那朱掌柜道:“朱掌柜,你人面广,你可认识懂药的掌柜?如今我这医馆还缺个掌柜!”
“懂药的?”朱掌柜有些为难,“咱们这里城原先就两个药铺,夏家药铺的张掌柜还有平安药铺的那个马掌柜,那张展柜是夏家的忠仆,如今你与夏家有仇,万万不行,至于那马掌柜,前些日子我倒是见过他,冷姑娘若是有意的话……”
平安药铺的马掌柜,冷萍在那做坐堂大夫的时候就知道他的为人,他与连林有亲戚关系,冷萍对他也不放心,当即也就摇摇头道:“既然如此,就先不麻烦朱掌柜了,我再打听打听!”
朱掌柜也就应着,慢慢的,热闹瞧得差不多,人群也就散去。
冷萍砸吧了一下嘴巴,看来这掌柜的人选还真的不好找呢!
收拾了一天,到傍晚的时候也就收拾的差不多,穆文正要关门,店门一下子被人撞开。
穆文一怔,重要发怒,就见门口趴着一个乞儿,衣衫褴褛,那瘦长的手臂正好挡着那门板。
穆文赶紧将那乞儿翻过身来,触手就觉着滚烫。
“小姐!”穆文赶紧喊着,将那乞儿拖进门去,放在椅子上。
小乞儿已经昏迷。
冷萍正念叨着怀夏,眼看着黑天了,也不见她来,正嘟囔着,听见穆文急喊,也就赶紧出来,一见到那小乞儿,冷萍也吓了一跳。
冷萍摸了他额头,又把了脉,低声道:“是受了风寒邪气,恶寒甚重,脉浮紧有力,此乃太阳伤寒表实之证,用麻黄汤,麻黄二钱、桂枝一钱、杏仁二钱,炙甘草一钱,记住先煎麻黄,去上沫,然后后下其他的药!”
店里原先是那梁园煎药,如今只有穆文,穆文赶紧应着,去准备抓药煎药。
冷萍再次摸了乞儿的额头,拧了湿帕子先给他降温,又取了两床棉被给他盖上。
乞儿在两床棉被下还是瑟瑟发抖。
药好之后,冷萍给乞儿用了药,又与穆文一起将乞儿移到后面的病房,忙完这些,怀夏与穆武也就到了。
“怎么这么晚?”冷萍问道,怕郝家有什么事情。
“都是二少爷跟三少爷,一路上玩玩停停的,再说那牛车实在是太慢,小姐,咱们是不是该买辆马车?”怀夏问道。
“等赚了钱再说吧!”冷萍摊摊手,这医馆开了这么久,还没见盈利呢,如今冷萍手里的银钱也不宽裕了!
怀夏也就点点头,赶紧将从家里带出来的饽饽热了热,又炒了个葱鸡蛋,四个人将就着吃了。
第二天一早,冷萍还想去给那小乞儿瞧瞧,却想不到早就不见了那小乞儿的身影。
“怕是自己好了,怕咱们要诊金要钱,偷着跑了!”穆武听说之后十分的生气,又有些恼怒,昨夜是他在大厅里值夜,他竟然不知道这小乞儿是什么时候溜出去的!
“罢了,反正救他也没有指望跟他要诊金!”一个小乞儿,能有什么钱,冷萍也就说道,将医馆的门打开,等着人来应征掌柜。
“哪怕没有掌柜的来应征,小药童也可以!”冷萍说道。
穆文与穆武满脸的惭愧,谁叫他们不懂药呢,学了两个月,也只是皮毛!
等了一天,不见有人上门应征,冷萍有些失望。
宅子里,冷萍将药亲自端给司徒展宸。
“听说你要找个医馆掌柜,可找到了?”司徒展宸端着那药,没喝,先问道。
“哪里有那么容易,里城太小,不好找,再说也太着急了,我以为柳迎风还能住些日子,到时候穆文与穆武也有些经验,如今突然一走,倒是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了!”冷萍直接说道。
司徒展宸想了想,也就说道:“我帮你找一人如何?”
冷萍赶紧摆手,“哪里敢劳动你大驾,我慢慢的找就是了,你的人,我怎么用得起?”
司徒展宸突地笑道:“柳迎风的人你能用的,为什么用不得我的人?”
冷萍一怔,不解他是何意,赶紧抬头望着他。
说完这话,司徒展宸也有些气恼,从昨日开始,他就变得奇怪,窘迫,压抑,再加上今天心里的憋闷……
“我要喝药了,你出去吧!”司徒展宸端起碗来低声道。
冷萍只得退了出去。
咕咚咕咚将一碗药全都灌了下去,司徒展宸恼怒的心情因为那药的苦涩才慢慢的有所缓解。
五福上前取了药碗,别有深意的望了司徒展宸一眼。
五福年纪虽然小,可是从小就跟着司徒展宸,司徒展宸这两天的奇怪,他也瞧在眼中。
司徒展宸不肯回天城医治,除了要提防一些人之外,五福觉着还与那位冷姑娘有关。
爷今年已经三十四岁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为一位女子动过心。
虽然他不知道司徒展宸对冷萍的心意到了什么地步,不过五福断定,爷对冷萍是不一样的!、
或许他们王府很快就有王妃了!
“爷,您的伤口还疼吗?”五福低声问道。
司徒展宸喘了口气,摇摇头。
说起来奇怪,似乎从见到冷萍开始,他的伤口就不像之前疼的难以忍受。
“冷姑娘果真是妙手回春!”五福又说道。
司徒展宸点点头,“她是我的福星!”如同二十年前的那个人一般!
五福又试探的说道,“冷姑娘不光是医术高,也能让爷开心呢,若是冷姑娘一直能在爷的身边就好了!”
一直在他的身边?司徒展宸心里一愣,脑海中映现出女子低头的侧影,的确,跟她在一起,他觉着十分的平静。
五福见司徒展宸没有像之前呵斥他,心里也就有数。
到了正月十六医馆开业的日子,冷萍还是没有找到掌柜,穆文只好暂时担当掌柜,怀夏与穆武煎药。
医馆一开门,就来了几位客人,一上午,冷萍都忙得不可开交。
到了下午,终于清闲了一些,冷萍也就教穆文、穆武、怀夏三人认药,三人也知道如今医馆里缺人,倒也认得认真仔细。
傍晚的时候,天色又灰蒙蒙起来,十分的寒冷,冷萍想吃火锅,怀夏也就去准备。
“有人在吗?”突地,有人在外面高声叫起来,声音里带着一股痞气。
穆武迅速的起身出去。
门外,站着一大一小两个乞丐,那小的穆武认识,正是那晚上不告而别的小乞丐,大的……
穆武打量了那大乞丐一眼,冷声问道:“怎么,瞧好了病就偷偷摸摸的走了,如今还好意思上门?”
小乞儿立刻惭愧的低下头。
那大乞丐立刻抬手就拍在小乞丐的脑袋上,沉声对穆武说道:“咱们理亏在先,这次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将你们东家叫出来,诊金药费多少钱,我掏!”
冷萍在屋里听着声音耳熟,突然想起了什么,也就出门去,一眼看见那乞丐,忍不住笑了起来,“喲,这不是莫大帮主,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莫正源仿佛早就知道这医馆的主人是冷萍,皮笑肉不笑道:“上次我帮你,这次你帮了我,你要多少银子尽管说吧!”
莫正源虽然是乞丐,身上却偏偏的有股傲气,这让穆武瞧得十分的不顺眼,“好大的口气,你有多少银子?”
莫正源斜睨着穆武,“你们要的出来,我就给得起,反正是个风寒感冒,也就用了你们一点麻黄汤,不过麻黄、桂枝、甘草之类,你们若是要天价,咱们到时候就评评理!”
这莫正源当真是又无赖又无理,却又似乎懂的一些医药。
穆武正打算上前教训他一下,冷萍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怪冷的天,还是进来吧,别又冻病了!”
莫正源虽然刚刚教训了那小乞儿,可是看他冻得瑟瑟发抖,也就犹豫了一下,进了医馆。
这会儿怀夏已经将猪肉切成片准备下锅。
冷萍径直上前,也不看莫正源,径直取了酱油醋调汁,最后又撒上芝麻。
“先下菜!”冷萍吩咐道。
怀夏丢进去几片青菜,冷萍夹了肉片在锅里滚了滚,又蘸了汁,慢慢的吃着。
肉香味四溢。热气腾腾。
小乞儿咕咚一声咽了口水。
莫正源的眼睛也发直。
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这吃法还真的没有瞧过!
冷萍又夹了一块肉放在锅里,蘸了酱料,正待要放在嘴里,那肉一下子被人抢了去。
“好吃,好吃,这肉还有这吃法?”莫正源尝了甜头,也就不客气,自己取了筷子夹着放在锅里,学着冷萍的样子滚了滚,又蘸了料。
一旁在切肉的怀夏被他身上那味儿冲的赶紧后退,莫正源立刻抢占有利地形,左右开弓,吃的不亦乐乎。
“喂!”穆武也馋,恨不得将莫正源丢出去。
这小子身上那么脏,他吃了别人怎么吃?
冷萍却示意穆武别出声,看着莫正源狼吞虎咽。
一旁的小乞儿也悄悄的上前,从桌上捡了一片莫正源落在桌上的,只是吃了一口,眼睛都瞪大了。
当真美味儿!
那莫正源的食量惊人,怀夏准备了四个人的肉量,一会儿就被他吃下肚去,如风卷残云一般,一边吃还不停的点头,“好吃好吃,若是兄弟们能尝尝就好了!”
他也给小乞儿捞了一些。
两个人吃的满脸带笑。
穆文从后门进来,一下子看到这情景,也是皱眉,抬眸望向冷萍。
冷萍见莫正源吃的差不多了,也就示意穆武关门,她大咧咧的在莫正源的面前坐了下来。
莫正源还觉着意犹未尽,不过肉没了,菜也没了,他这才放下筷子。
小乞儿也抹抹嘴,可是回眸望见冷萍那冷沉的脸色,他赶紧躲到了莫正源的身后。
莫正源这才瞧见冷萍,再看看桌上的残局,方才的傲然没有了,不自然的笑笑,“抱歉,吃的忘神,全吃光了,可真是美味儿,想不到这世间还有这吃法,这叫什么?”
冷萍缓缓的说道:“神仙锅!”
“神仙锅?妙!实在是妙啊,寒冬腊月,外面冰天雪地,在暖和的房间里,吃的大汗淋漓,胜过做神仙,所以就叫神仙锅是不是?”莫正源一边慢慢的剔着牙一边说道,“可惜少了酒!”
“咱们该算算账了,五十两银子!”冷萍伸出手来。
莫正源一愣,打量了医馆一眼,“你这里比夏家都黑,一副麻黄汤,需要五十两银子?”
“麻黄汤不要钱,就当我白送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神仙锅值五十两!”冷萍用修长的手指指了指那锅。
这回莫正源没有立刻反驳,倒是那小乞儿从后面伸出脖子来喊道:“这几块肉,最多二百文,怎么就五十两了?”
冷萍望向莫正源,“怎么,你觉着不值吗?”
莫正源摇摇头,“不,人间美味,别说五十两,五百两都值!”
穆文三人全都一愣,倒没有想到这无赖之极的莫正源竟然肯认这笔帐。
“既然如此,就拿钱来吧!”冷萍晃了晃抬着的小手。
“大哥……”小乞儿低声喊了一声,知道大哥的痴病又犯了,这点肉,怎么就值五十两银子了?
莫正源摊摊手,“没钱!”
“没钱?没钱你吃什么?”怀夏顿时怒了起来,她可是切了半天的肉,小姐才吃了一口!
莫正源望了暴怒的怀夏一眼,笑道:“姑娘切的肉厚薄正好,美味美味!”
怀夏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手里握了拿刀,掂量了一下,冷声道:“我不管切什么肉都这么厚薄正好,你要不要试试?”
小乞儿吓得赶紧躲。
冷萍任凭怀夏气恼,慢悠悠的说道:“没钱就用体力偿,我这里还缺一个药童,我见你倒是懂点药,五十两银子,就当你两年的工钱,如何?”
莫正源眯眯眼,“你如何知道我懂药?”
“方才你说我给小乞儿用了麻黄汤!”冷萍说道。
其实麻黄汤为发汗之峻剂,用之不当,易生它变,不少临床医生畏惧麻、桂,不敢投用,大多用药缓和。
莫正源一眼就看出她用了麻黄汤,是有些本事的!
“我是懂药,不过我逍遥惯了,不愿意受人拘束,你若是信我,我给你举荐一人,你若是不信,那五十两银子我给你打欠条,十天之内一定归还!”莫正源慢慢说道。
“十天你能有五十两银子?谁信?”穆武不耐的叫道,“小姐,可别信他!”
“好,我信你,人什么时候能到?”冷萍问道。
“人要你自己去找,我只是跟你说去何处找他!”莫正源说道。
穆武讽刺道:“你这消息还真贵!”
莫正源看了冷萍等人几眼,也就说道:“你们不用一唱一和的,我也知道,如今是着了你们的道,自然会认栽,但是这个人只要被你们所用,我敢说,以后你们一定会谢我!”
冷萍想了一下,也就示意穆武与怀夏住嘴,上前说道:“好,你说吧!”
莫正源说道:“在远城的药市有个拖着麻袋到处卖药的老头,姓葛,你去找他便是,但是记住,别说是我让你去的!”
莫正源最后说这句话之时,神色十分的肃穆。
冷萍不禁对那葛老头有所期待。
莫正源与小乞儿走了,怀夏这才开始收拾残局。
他们还没吃饭呢,一会还要出去买肉。
穆武则问道:“小姐,你当真信他?”
穆文说道:“那人虽然行事怪异,可是也算是诚信之人,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拖着小乞儿上门来!”
那小乞儿明明是自己跑了的,莫正源却拖着他上门来,可怜他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这种人,应该可靠!
冷萍点点头,“穆大哥说的很对,如今咱们缺人,不管如何还是明日去瞧瞧那葛老头是什么人再说!”
穆武只得点头。
第二日,冷萍留下穆文与怀夏看守医馆,她与穆武一起去了远城。
远城因为华药行的存在,瓦市上的药市要比里城的大得多。
冷萍看着那些没有加以炮制的药草,一下子想起了她的药田来,过完年很快开春,抽时间要回去瞧瞧了!
冷萍正逛着,突地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将她吓了一跳。
“小姑娘,来买药材的?我这里有便宜的!”一个瘦小的小老头笑嘻嘻的站在冷萍身旁,一双眼睛迸发精光,手上拖着一个破麻袋。
冷萍想起莫正源的话,正待要细问,就听见穆武喊了一声,“是秦皮!”
“十文一两,你要不?”那小老头儿嘿嘿的笑道。
十文?冷萍一怔,的确是很便宜,她从华药行拿的药,华英给他最低价,还要二十文!
穆武喜道:“小姐,这里的药果真是便宜,不如咱们买一些吧!”
那小老头儿一听,赶紧将麻袋拖到冷萍的面前,笑眯眯的望着冷萍。
冷萍看了那药,突地觉着有些不对劲,再仔细瞧,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不是秦皮,是核桃揪皮,上次华药行就进了这样一批假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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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秋心与菲菲的支持,么么哒,这么久了,两位亲一直这样支持小妖,小妖鞠躬感谢!感谢yszf1010与重阳菊的花花,唐唐的打赏么么么哒,小妖会尽量努力的哦!
五福带着冷萍进了司徒展宸的房间。
司徒展宸抬眸看见冷萍,上下打量了一下。
半年不见,冷萍漂亮了许多,五官也逐渐的长开,下巴圆润,珍珠粉润的光,映在她的脸上,年轻脸颊白皙红润,穿着一身家常的紫色夹袄,淡粉色的裙子,脚上一双绯色绣鞋,头发随意绾成高髻,带了两把简单的珍珠梳篦,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司徒展宸笑道:“好久不见!”
冷萍点头,上前给他把了脉,这一把,便眉头紧皱,调侃道:“你又受伤?”
伤势已经是在一个月之前,伤口还化脓,如今虽然处理过,不过还没有痊愈。
“你是大夫,我也瞒不住你,不过如今已经好了很多,不然迎风也不会放心离去!”司徒展宸笑道。
“好了很多,你就不会这么着急派人去请我了!”冷萍冷声道,示意看司徒展宸的伤口。
司徒展宸犹豫了一下,也就坦露出胸前的伤痕。
一道伤痕从左甲骨一直到下腹部,伤口外翻泛红,有些狰狞。
冷萍吓了一跳,这程度的受伤,没有伤及脏腑简直是万幸!
冷萍伸出小手来,轻轻的触及那伤口,仔细的查看着。
可能是因为外面天气寒冷,冷萍的指尖冰凉,所触之处,令司徒展宸十分的舒服。
冷萍紧紧的皱起眉头,司徒展宸的心里一沉。
难道伤情又有变化?
从边境回来的路上,他的伤情反复了三四次,若不是有柳迎风在……
就在司徒展宸担心的时候,就听见女人低声喃喃道:“可惜了这好身材!”
司徒展宸一怔,脸腾的变红。
这女子……这女子是在调戏他吗?
司徒展宸赶紧掩上衣裳,冷沉的面色瞬间变得窘迫。
“那个……没事了吧?”司徒展宸拼命的克制着自己的尴尬。
冷萍点点头,“暂时没什么大问题,不过伤口太深,不好愈合,后期还需要药物促进愈合,而且衣食住行都要注意!”
司徒展宸低声道:“那就有劳你了,别人,我不放心!”
冷萍拍拍手在床前坐下,“柳迎风呢?伤口是他处理的,也是他一直照顾你的,为什么不继续用他?”
司徒展宸的面色逐渐的恢复,神情也严肃起来,“在边境,我国士兵与蒙军发生了冲突,死伤了不少将士,柳迎风带着人去了边境!”
“去边境?”冷萍点点头,也是,边境发生战争,死伤无数,自然需要大夫与医药!
“你这伤就是拜蒙军所赐?你一个送药的,不会躲着远一些吗?”冷萍斜睨着司徒展宸,“上次伤了胛骨,这次是这么长的伤痕,你不过是个御药房的大人,需要这么拼命吗?”
司徒展宸一怔,这么多年来,他行军打仗,只有一个人告诉他要躲着远一点,那就是他已经过世的母亲。如今这个女子,让他躲着远一点……
“放心吧,有我在,你会没事的,不过最近我的医馆要开业,我不能将全部的时间放在你这里,一天我会过来三次为你换药,也幸亏这边离着我的医馆也不远!”冷萍说着,顺便取出柳迎风的医案来,开了清热凉血促进愈合的药方。
冷萍低着头,侧影唯美,司徒展宸默默的瞧着,眼前似乎呈现出二十年前的女子为他换药的情景。
若是那时候他什么都不管不顾,带着那女子离开的话……
“药开好了,一会儿我让人去取,你先休息吧!”冷萍吹干了药方,正待要起身,突地被司徒展宸喊住,“你能不能再陪陪我?”
冷萍一怔,转眸去看他,就见他将身子倚在床头,静静的看着她。
冷萍与他对望,双眸平静无波,说道:“好!”
司徒展宸一怔,这种眼神,这种回答,不是他想象中的。
他毕竟是成年男子,让她陪她,他以为她会害怕,会娇羞,会不安,但是至少不会这么平静。
是她心思至纯,不会向男女之事上想,还是……
司徒展宸总觉着不是这个答案,冷萍回答时的眼神,有种看透世事的平静。
司徒展宸望着冷萍,冷萍也望着司徒展宸,两人就这么对望着,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司徒展宸低声道:“好了,我累了,你下去吧!”
冷萍这才点点头,起身退了出去。
穆文因为知道司徒展宸的身份,所以心里十分的不安,终于见冷萍出来,也就赶紧上前低声问道:“小姐,大人的病情如何?”
“没有什么大碍,不过之前一定凶险!”冷萍将药方叠好放在袖中,打算亲自回去给司徒展宸抓药。
穆文虽然跟着柳迎风一段时日,但是抓药还欠点火候。
“掌柜有人选了吗?我们十六就要正式开馆,到时候没有掌柜可怎么行?”冷萍带着穆文出了院子。
穆文赶紧说道:“如今还没出十五,出来做事的人少,不过属下会尽快张贴出告示请掌柜的!”
冷萍点点头。
医馆的门一打开,就有人在门口外探头探脑,一会儿,竟然聚集了十几人。
“这医馆又要开业了?”有人低声议论道,“不是说治死人了吗?”
“别听人胡说,冷姑娘妙手仁心,怎么会治死人?”有人低声训斥道。
“开业了就好,咱们里城不能没有医馆呢,人吃五谷杂粮,还能不生病?”有人欣慰道。
“冷姑娘!”客栈的朱掌柜也在人群里,听了一会儿,就朝着里面和气的唤着冷萍,冷萍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应了一声出去。
“果真是你啊,还以为他们瞧错了呢,这官司的事情了了?”朱掌柜瞧着冷萍,欣慰的问道。
“年前就了了,这不,我都打算重新开业了!”冷萍笑道。
“怪不得那四平药铺到现在都没见整理铺子准备开业呢,原来是觉着诬告了冷姑娘,不好意思开业了!”朱掌柜呵呵的笑道。
后面的人也应和着。
冷萍知道那个夏利鸣做了不少的坏事,可是如今有这样的下场,也算是得到了报应,也就说道:“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咱们医馆十六开始营业,大家相互转告就是了!”
朱掌柜点点头道:“你放心,我会帮你吆喝的,我那客栈,来往的客人最多,你这生意错不了!”
冷萍笑笑,想起了什么,就又问那朱掌柜道:“朱掌柜,你人面广,你可认识懂药的掌柜?如今我这医馆还缺个掌柜!”
“懂药的?”朱掌柜有些为难,“咱们这里城原先就两个药铺,夏家药铺的张掌柜还有平安药铺的那个马掌柜,那张展柜是夏家的忠仆,如今你与夏家有仇,万万不行,至于那马掌柜,前些日子我倒是见过他,冷姑娘若是有意的话……”
平安药铺的马掌柜,冷萍在那做坐堂大夫的时候就知道他的为人,他与连林有亲戚关系,冷萍对他也不放心,当即也就摇摇头道:“既然如此,就先不麻烦朱掌柜了,我再打听打听!”
朱掌柜也就应着,慢慢的,热闹瞧得差不多,人群也就散去。
冷萍砸吧了一下嘴巴,看来这掌柜的人选还真的不好找呢!
收拾了一天,到傍晚的时候也就收拾的差不多,穆文正要关门,店门一下子被人撞开。
穆文一怔,重要发怒,就见门口趴着一个乞儿,衣衫褴褛,那瘦长的手臂正好挡着那门板。
穆文赶紧将那乞儿翻过身来,触手就觉着滚烫。
“小姐!”穆文赶紧喊着,将那乞儿拖进门去,放在椅子上。
小乞儿已经昏迷。
冷萍正念叨着怀夏,眼看着黑天了,也不见她来,正嘟囔着,听见穆文急喊,也就赶紧出来,一见到那小乞儿,冷萍也吓了一跳。
冷萍摸了他额头,又把了脉,低声道:“是受了风寒邪气,恶寒甚重,脉浮紧有力,此乃太阳伤寒表实之证,用麻黄汤,麻黄二钱、桂枝一钱、杏仁二钱,炙甘草一钱,记住先煎麻黄,去上沫,然后后下其他的药!”
店里原先是那梁园煎药,如今只有穆文,穆文赶紧应着,去准备抓药煎药。
冷萍再次摸了乞儿的额头,拧了湿帕子先给他降温,又取了两床棉被给他盖上。
乞儿在两床棉被下还是瑟瑟发抖。
药好之后,冷萍给乞儿用了药,又与穆文一起将乞儿移到后面的病房,忙完这些,怀夏与穆武也就到了。
“怎么这么晚?”冷萍问道,怕郝家有什么事情。
“都是二少爷跟三少爷,一路上玩玩停停的,再说那牛车实在是太慢,小姐,咱们是不是该买辆马车?”怀夏问道。
“等赚了钱再说吧!”冷萍摊摊手,这医馆开了这么久,还没见盈利呢,如今冷萍手里的银钱也不宽裕了!
怀夏也就点点头,赶紧将从家里带出来的饽饽热了热,又炒了个葱鸡蛋,四个人将就着吃了。
第二天一早,冷萍还想去给那小乞儿瞧瞧,却想不到早就不见了那小乞儿的身影。
“怕是自己好了,怕咱们要诊金要钱,偷着跑了!”穆武听说之后十分的生气,又有些恼怒,昨夜是他在大厅里值夜,他竟然不知道这小乞儿是什么时候溜出去的!
“罢了,反正救他也没有指望跟他要诊金!”一个小乞儿,能有什么钱,冷萍也就说道,将医馆的门打开,等着人来应征掌柜。
“哪怕没有掌柜的来应征,小药童也可以!”冷萍说道。
穆文与穆武满脸的惭愧,谁叫他们不懂药呢,学了两个月,也只是皮毛!
等了一天,不见有人上门应征,冷萍有些失望。
宅子里,冷萍将药亲自端给司徒展宸。
“听说你要找个医馆掌柜,可找到了?”司徒展宸端着那药,没喝,先问道。
“哪里有那么容易,里城太小,不好找,再说也太着急了,我以为柳迎风还能住些日子,到时候穆文与穆武也有些经验,如今突然一走,倒是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了!”冷萍直接说道。
司徒展宸想了想,也就说道:“我帮你找一人如何?”
冷萍赶紧摆手,“哪里敢劳动你大驾,我慢慢的找就是了,你的人,我怎么用得起?”
司徒展宸突地笑道:“柳迎风的人你能用的,为什么用不得我的人?”
冷萍一怔,不解他是何意,赶紧抬头望着他。
说完这话,司徒展宸也有些气恼,从昨日开始,他就变得奇怪,窘迫,压抑,再加上今天心里的憋闷……
“我要喝药了,你出去吧!”司徒展宸端起碗来低声道。
冷萍只得退了出去。
咕咚咕咚将一碗药全都灌了下去,司徒展宸恼怒的心情因为那药的苦涩才慢慢的有所缓解。
五福上前取了药碗,别有深意的望了司徒展宸一眼。
五福年纪虽然小,可是从小就跟着司徒展宸,司徒展宸这两天的奇怪,他也瞧在眼中。
司徒展宸不肯回天城医治,除了要提防一些人之外,五福觉着还与那位冷姑娘有关。
爷今年已经三十四岁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为一位女子动过心。
虽然他不知道司徒展宸对冷萍的心意到了什么地步,不过五福断定,爷对冷萍是不一样的!、
或许他们王府很快就有王妃了!
“爷,您的伤口还疼吗?”五福低声问道。
司徒展宸喘了口气,摇摇头。
说起来奇怪,似乎从见到冷萍开始,他的伤口就不像之前疼的难以忍受。
“冷姑娘果真是妙手回春!”五福又说道。
司徒展宸点点头,“她是我的福星!”如同二十年前的那个人一般!
五福又试探的说道,“冷姑娘不光是医术高,也能让爷开心呢,若是冷姑娘一直能在爷的身边就好了!”
一直在他的身边?司徒展宸心里一愣,脑海中映现出女子低头的侧影,的确,跟她在一起,他觉着十分的平静。
五福见司徒展宸没有像之前呵斥他,心里也就有数。
到了正月十六医馆开业的日子,冷萍还是没有找到掌柜,穆文只好暂时担当掌柜,怀夏与穆武煎药。
医馆一开门,就来了几位客人,一上午,冷萍都忙得不可开交。
到了下午,终于清闲了一些,冷萍也就教穆文、穆武、怀夏三人认药,三人也知道如今医馆里缺人,倒也认得认真仔细。
傍晚的时候,天色又灰蒙蒙起来,十分的寒冷,冷萍想吃火锅,怀夏也就去准备。
“有人在吗?”突地,有人在外面高声叫起来,声音里带着一股痞气。
穆武迅速的起身出去。
门外,站着一大一小两个乞丐,那小的穆武认识,正是那晚上不告而别的小乞丐,大的……
穆武打量了那大乞丐一眼,冷声问道:“怎么,瞧好了病就偷偷摸摸的走了,如今还好意思上门?”
小乞儿立刻惭愧的低下头。
那大乞丐立刻抬手就拍在小乞丐的脑袋上,沉声对穆武说道:“咱们理亏在先,这次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将你们东家叫出来,诊金药费多少钱,我掏!”
冷萍在屋里听着声音耳熟,突然想起了什么,也就出门去,一眼看见那乞丐,忍不住笑了起来,“喲,这不是莫大帮主,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莫正源仿佛早就知道这医馆的主人是冷萍,皮笑肉不笑道:“上次我帮你,这次你帮了我,你要多少银子尽管说吧!”
莫正源虽然是乞丐,身上却偏偏的有股傲气,这让穆武瞧得十分的不顺眼,“好大的口气,你有多少银子?”
莫正源斜睨着穆武,“你们要的出来,我就给得起,反正是个风寒感冒,也就用了你们一点麻黄汤,不过麻黄、桂枝、甘草之类,你们若是要天价,咱们到时候就评评理!”
这莫正源当真是又无赖又无理,却又似乎懂的一些医药。
穆武正打算上前教训他一下,冷萍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怪冷的天,还是进来吧,别又冻病了!”
莫正源虽然刚刚教训了那小乞儿,可是看他冻得瑟瑟发抖,也就犹豫了一下,进了医馆。
这会儿怀夏已经将猪肉切成片准备下锅。
冷萍径直上前,也不看莫正源,径直取了酱油醋调汁,最后又撒上芝麻。
“先下菜!”冷萍吩咐道。
怀夏丢进去几片青菜,冷萍夹了肉片在锅里滚了滚,又蘸了汁,慢慢的吃着。
肉香味四溢。热气腾腾。
小乞儿咕咚一声咽了口水。
莫正源的眼睛也发直。
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这吃法还真的没有瞧过!
冷萍又夹了一块肉放在锅里,蘸了酱料,正待要放在嘴里,那肉一下子被人抢了去。
“好吃,好吃,这肉还有这吃法?”莫正源尝了甜头,也就不客气,自己取了筷子夹着放在锅里,学着冷萍的样子滚了滚,又蘸了料。
一旁在切肉的怀夏被他身上那味儿冲的赶紧后退,莫正源立刻抢占有利地形,左右开弓,吃的不亦乐乎。
“喂!”穆武也馋,恨不得将莫正源丢出去。
这小子身上那么脏,他吃了别人怎么吃?
冷萍却示意穆武别出声,看着莫正源狼吞虎咽。
一旁的小乞儿也悄悄的上前,从桌上捡了一片莫正源落在桌上的,只是吃了一口,眼睛都瞪大了。
当真美味儿!
那莫正源的食量惊人,怀夏准备了四个人的肉量,一会儿就被他吃下肚去,如风卷残云一般,一边吃还不停的点头,“好吃好吃,若是兄弟们能尝尝就好了!”
他也给小乞儿捞了一些。
两个人吃的满脸带笑。
穆文从后门进来,一下子看到这情景,也是皱眉,抬眸望向冷萍。
冷萍见莫正源吃的差不多了,也就示意穆武关门,她大咧咧的在莫正源的面前坐了下来。
莫正源还觉着意犹未尽,不过肉没了,菜也没了,他这才放下筷子。
小乞儿也抹抹嘴,可是回眸望见冷萍那冷沉的脸色,他赶紧躲到了莫正源的身后。
莫正源这才瞧见冷萍,再看看桌上的残局,方才的傲然没有了,不自然的笑笑,“抱歉,吃的忘神,全吃光了,可真是美味儿,想不到这世间还有这吃法,这叫什么?”
冷萍缓缓的说道:“神仙锅!”
“神仙锅?妙!实在是妙啊,寒冬腊月,外面冰天雪地,在暖和的房间里,吃的大汗淋漓,胜过做神仙,所以就叫神仙锅是不是?”莫正源一边慢慢的剔着牙一边说道,“可惜少了酒!”
“咱们该算算账了,五十两银子!”冷萍伸出手来。
莫正源一愣,打量了医馆一眼,“你这里比夏家都黑,一副麻黄汤,需要五十两银子?”
“麻黄汤不要钱,就当我白送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神仙锅值五十两!”冷萍用修长的手指指了指那锅。
这回莫正源没有立刻反驳,倒是那小乞儿从后面伸出脖子来喊道:“这几块肉,最多二百文,怎么就五十两了?”
冷萍望向莫正源,“怎么,你觉着不值吗?”
莫正源摇摇头,“不,人间美味,别说五十两,五百两都值!”
穆文三人全都一愣,倒没有想到这无赖之极的莫正源竟然肯认这笔帐。
“既然如此,就拿钱来吧!”冷萍晃了晃抬着的小手。
“大哥……”小乞儿低声喊了一声,知道大哥的痴病又犯了,这点肉,怎么就值五十两银子了?
莫正源摊摊手,“没钱!”
“没钱?没钱你吃什么?”怀夏顿时怒了起来,她可是切了半天的肉,小姐才吃了一口!
莫正源望了暴怒的怀夏一眼,笑道:“姑娘切的肉厚薄正好,美味美味!”
怀夏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手里握了拿刀,掂量了一下,冷声道:“我不管切什么肉都这么厚薄正好,你要不要试试?”
小乞儿吓得赶紧躲。
冷萍任凭怀夏气恼,慢悠悠的说道:“没钱就用体力偿,我这里还缺一个药童,我见你倒是懂点药,五十两银子,就当你两年的工钱,如何?”
莫正源眯眯眼,“你如何知道我懂药?”
“方才你说我给小乞儿用了麻黄汤!”冷萍说道。
其实麻黄汤为发汗之峻剂,用之不当,易生它变,不少临床医生畏惧麻、桂,不敢投用,大多用药缓和。
莫正源一眼就看出她用了麻黄汤,是有些本事的!
“我是懂药,不过我逍遥惯了,不愿意受人拘束,你若是信我,我给你举荐一人,你若是不信,那五十两银子我给你打欠条,十天之内一定归还!”莫正源慢慢说道。
“十天你能有五十两银子?谁信?”穆武不耐的叫道,“小姐,可别信他!”
“好,我信你,人什么时候能到?”冷萍问道。
“人要你自己去找,我只是跟你说去何处找他!”莫正源说道。
穆武讽刺道:“你这消息还真贵!”
莫正源看了冷萍等人几眼,也就说道:“你们不用一唱一和的,我也知道,如今是着了你们的道,自然会认栽,但是这个人只要被你们所用,我敢说,以后你们一定会谢我!”
冷萍想了一下,也就示意穆武与怀夏住嘴,上前说道:“好,你说吧!”
莫正源说道:“在远城的药市有个拖着麻袋到处卖药的老头,姓葛,你去找他便是,但是记住,别说是我让你去的!”
莫正源最后说这句话之时,神色十分的肃穆。
冷萍不禁对那葛老头有所期待。
莫正源与小乞儿走了,怀夏这才开始收拾残局。
他们还没吃饭呢,一会还要出去买肉。
穆武则问道:“小姐,你当真信他?”
穆文说道:“那人虽然行事怪异,可是也算是诚信之人,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拖着小乞儿上门来!”
那小乞儿明明是自己跑了的,莫正源却拖着他上门来,可怜他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这种人,应该可靠!
冷萍点点头,“穆大哥说的很对,如今咱们缺人,不管如何还是明日去瞧瞧那葛老头是什么人再说!”
穆武只得点头。
第二日,冷萍留下穆文与怀夏看守医馆,她与穆武一起去了远城。
远城因为华药行的存在,瓦市上的药市要比里城的大得多。
冷萍看着那些没有加以炮制的药草,一下子想起了她的药田来,过完年很快开春,抽时间要回去瞧瞧了!
冷萍正逛着,突地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将她吓了一跳。
“小姑娘,来买药材的?我这里有便宜的!”一个瘦小的小老头笑嘻嘻的站在冷萍身旁,一双眼睛迸发精光,手上拖着一个破麻袋。
冷萍想起莫正源的话,正待要细问,就听见穆武喊了一声,“是秦皮!”
“十文一两,你要不?”那小老头儿嘿嘿的笑道。
十文?冷萍一怔,的确是很便宜,她从华药行拿的药,华英给他最低价,还要二十文!
穆武喜道:“小姐,这里的药果真是便宜,不如咱们买一些吧!”
那小老头儿一听,赶紧将麻袋拖到冷萍的面前,笑眯眯的望着冷萍。
冷萍看了那药,突地觉着有些不对劲,再仔细瞧,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不是秦皮,是核桃揪皮,上次华药行就进了这样一批假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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